这次出动的兵力,除了三省本土部队外,地方上的土司,也被要求出兵相助。另有浙兵两营,协同作战。郑国宝保举了云南腾冲的参将邓子龙、四川总兵刘铤等人,皆加入战斗序列。辽东李家这次进京勤王得力,加上朝廷要加强武将地位,增加武人话语权,李成梁终于如愿以偿,从宁元伯,成为了宁远侯。而他进京的三个儿子,分别授了天津总兵、浙江总兵、福建总兵。
郑国宝这样的安排也有他的考虑,天津总兵是李家一直想要争取的职位,这回算是利益交换的自然结果,而其他两个总兵职位,对于李家来说,可以算做是对忠诚的酬劳。同时,这两个职位远在江南,与北方关山阻隔,且对李家来说,江南没有根基,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以大明的通讯条件,这就等于是让两人成了离群孤雁,而绝不是什么南北呼应。何况他又给这三人每人配了一个南兵系统的副总兵,足以起到制约的作用,不怕尾大不掉。

他的用心李家人显然没看明白,或者说,李家从来没想过造反起兵,对于这种安排,也就没往心里去。他们只看到了三个二品都指挥衔的总兵官到手,李家的子弟,做官的越来越多,而且还都是武官,都掌兵权,这就足够了。作为报答,这次出征播州,李家也派出了五百名家丁,作为郑国宝的亲兵队使用。

至于军费问题,这回倒是不用发愁。京师里早流传开了,张鲸跌倒,万历吃饱的谚语。虽然与事实存在一定出入,但是张鲸和那些大臣的家产查抄之后,即使经过经手人的几次盘点。反复核查,每核查一次,财产减少一部分。但入库的部分仍然十分可观,纵然不足以支撑一整场播州大战。缺口也不会太大。再说这笔帐计算的时候,还要把播州自己的积蓄算进去,等到开了海龙囤,那个资金缺口就都能补上。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粮草输送。四川道路艰难,物资运输不便。可以说对播州用武最大的敌人不是播州人,而是播州的路。如果播州采取死守态势,打消耗战。官军的重型大炮,受地形限制,难以发挥作用。而轻型火炮以当下的科技水平来看,并不能对播州的城寨要塞发挥多大作用,那么战斗很容易变成消耗战,粮食的运输就成了大问题。

这次郑国宝的队伍里有各家勋贵的子弟,他们与郑国宝一样,都是去前线刷功劳的。冲锋陷阵,出谋划策,都不要指望他们。或者说。他们什么都不干,就是对战争最大的贡献。这些人是无法容忍一场旷日持久,历时数年的战斗的。这场仗。朝廷要做的是立威,是要通过对播州用兵,震慑其他各路土司,从而实现改土归流的目的,不但要胜,而且要速胜。否则被土司们认为朝廷虚有其表,大而不强,说不定,就会站到播州一边了。

马车之内。宁中则陪在郑国宝的身边,看着这个男人对着地图冥思苦想的模样。看的入神。东厂之事后,到现在她的精神才渐渐恢复。见郑国宝这副一本正经入神思索的模样,只觉得说不出的顺眼。这里又没有外人,她安慰道:“不必太过担心,三省会剿,这么多兵马,我就不信,播州弹丸之地,真能抵挡的住朝廷大军。要是你病倒了,军中那些勋贵自己没人能压的住,反而会出大乱子。”

郑国宝见她主动关心自己,也大感快活,将那地图一推“宁姐你是不知道,播州险要,易守难攻。单是那娄山关,就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这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播州经营多年,在娄山关上,也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只要有一二能将,带领人马守住这里,咱们就不知要伤亡多少人,才能把关攻开。要是泼出人命,硬把关口填下,本也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这一仗,我不想多死人,免得土司看轻了明军的实力。不过最高兴的是,这一路上,有你在。”

被他抱在怀里,宁中则轻轻挣扎两下,却也不十分激烈。只是说着“你答应过我的,不能说了不算。我现在还是不能下定决心,把自己给你。至于娄山关的事,那是军伍上的事,我不大懂。可是我知道一点,攻城拔寨,那是武将的事,出谋划策,那是幕僚谋士的活。你是三军司命,不必多操心。到时候只管点头摇头,发放犒赏,其他的就别多操心了。”

“宁姐,你说的好。我这次,倒是有点着相了。这回江湖上的朋友,也多会聚集到四川,到时候,我看看他们给咱带来什么礼物,来赎自己的罪过。”

在少室山上,这些人争着向廖虎臣告密,打小报告,向张鲸方面示好。可是没想到,情势变化的这么快,张鲸牵扯到谋反大案里,倒台身死。与他有关系的人,也纷纷贬谪、革职、充军甚至直接斩首。江湖上,嵩山派几乎被人连根拔起,十三太保、二十八宿及左家亲信子弟数百人,被人屠了个干净。整个门派元气大伤,已经跌出江湖大派行列之内。同样命运的,还有几十个江湖上原本颇有实力的门派,也都被人上门砍杀,全派覆灭。

这些门派里,不乏武林高手,更不乏在官场上层有着深厚关系靠山的遮奢人物。只是在这一轮风暴里,不论是个人武功,还是关系门路,全都派不上用场。有时上门去灭派杀人的,直接就是官军。在这种打击力度下,各大门派人人自危,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跟张鲸没有关系。东厂近年来招兵买马,扩充实力,没少从各大门派招募子弟。这些人本来是朝廷的公职人员,可是这回一牵扯到谋反里,说他们是反贼,也完全说的过去,自己这些师门,说是勾结反贼,训练死士,不一样要被官兵上门灭派?

刘成得了郑娘娘的信,在练天风军队里躲了几天,等到事态平息,又高调返回少室山,拿出武林盟主的身份,发号施令。命令各派高手前往播州集合,等待国舅下一步指示。这些武林豪杰,也只好抓住这次修补关系的机会,争先恐后赶到成都待命。

等到郑国宝人马一到,接官亭处,四川巡抚曾省吾,四川总兵刘铤,乃至蜀王都派人前来迎接。接风宴后,就是各路豪杰流水般前来谢罪、赔礼。郑家的女眷也早已到四川集合,连刘菁也在其中。她们见丈夫没事,人人心里欢喜,哱云拍着胸脯道:“要不是你非要我到四川来,我就带着苍头军,跟你一路打到京师去。皇帝老倌若是不肯信你,大不了就打进京去,杀他个天昏地暗,也好过在这里等着干着急。”

任盈盈也道:“是啊。我圣门子弟,都已经调动好了。若是你在京师有什么意外,我们就立刻去京师里大闹一场,哪怕是强闯紫禁城,也要把你救出来再说。这回你没事就好,各派的掌门们,都想来向你买好请罪,这回可得好好敲敲他们的竹杠,免得他们以为犯了那么大的事,还能轻松过关。”

郑国宝则问秦良玉道:“良玉,令尊他老人家可曾到了?这回欲破播州,白杆兵可是我手上的一张王牌。到时候我给你一路人马,让你也过一过领兵打仗的瘾。”

秦良玉欢喜道:“姐夫,说话可得算话,不许骗人。我爹我大哥他们早就到了,还有马家的人,也在外面候着,只是见你的大官太多,轮不上他们。再说,这回也许用不着咱们白杆兵拼命,我听说娄山关那边已经派人来接触,他们准备投降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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