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看到王安带着周祥瑞去了驿站对门的小院之中,自己便收拾车马,朝着天心园而去。
小郡主要求张牧每日问安,张牧也是不得不去。

虽然人家是皇亲国戚呢?惹不起啊。

到了庄园内,经过通传,张牧便被人引着到了小郡主居住的院落。

刚进去,就看到院子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一群奴仆忙的头都赶不上抬。

倒是小郡主十分惬意,舒服的躺在一张竹藤摇椅上,看着四周的人发呆。

张牧行礼之后,便好奇的问道:“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小郡主精神萎靡,嘟着小嘴委屈的道:“还能做什么?父亲写来书信,让我回南京了。”

张牧听到这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个小祖宗终于要离开杭州回家去了,便安慰道:“回家是好事啊,怎么这么不开心呢?”

“开心什么?”小郡主没好气的一歪娇躯,嘟囔道:“回到了南京,每天被人跟着,烦都要烦死了。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每天跟个木偶一样被人摆置。”

“殿下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天下不知道多少女子,都想跟您换一换呢。”张牧笑道。

小郡主听到这里,便一翻身站了起来,气鼓鼓的道:“谁爱当谁当去。反正我是不想当这么这劳什子郡主。你看严姐姐,一人一骑,浪迹江湖。多洒脱。正所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下回到南京,被关在笼子里,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出来透透气。”

张牧心里暗道,大有大的烦恼,小有小的艰辛。便笑道:“打算那天动身?”

小郡主耷拉着脑袋道:“明天就启程。”

说道这里,小郡主便问道:“杭州多险恶。我这边走了,你那里不打紧吧?等我回到南京,见到皇爷爷,一定跟他说明你的委屈。”

张牧便赶忙笑道:“多谢殿下仗义。小的感激不尽。”

小郡主一拖张牧的袖子道:“怎么说我们也是共患难的人。你怎么还这么深分?滚过来。”

“呃,卑职不会滚。”张牧笑道。

小郡主便一拖张牧的衣袖,便将他按到了躺椅上。然后自己也趟到了上面。

两个人年纪一般般大,躺椅虽然挤了一些,不过也勉强能够躺下。

只是张牧感觉坐如针毡一般,浑身不自在。

小郡主倒是一副坦然样,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小郡主一侧身,怔怔的望着张牧。

面前的张牧,五官俊朗,浓眉星眸。圆嘟嘟的脸蛋如今也伴随着这段时间的奔波,显得有些消瘦。

不过,却衬托着张牧,越发的潇洒飘逸。

这段时间在外,皮肤晒的黝黑。只是小郡主看张牧的眸子,总是仿佛洞悉了沧海桑田一般的释然。

丝毫没有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率性和天真。

准确的说,张牧的眼神有些像皇爷爷,野心勃勃,杀机内敛,让小郡主都不敢和他对视。

这倒是让小郡主想起来自己的哥哥朱允炆。

算起来朱允炆和张牧倒是同年同岁,只是自己的那个哥哥。还一身孩子气,而且唯唯诺诺的,丝毫没有张牧这般雷厉风行。

张牧被小郡主盯着看的浑身不自在,便望着小郡主吃吃的笑道:“你看我做什么?”

小郡主俏脸一红道:“谁稀罕看你。”

想着想着,小郡主便不由的想到自己的那些姐妹们。

虽然他是朱标三女,不过却从小在皇宫里面长大。见到他的那些姐姐们,不管外面如何如何风光,却大多数在皇宫里面过的不太开心。

明朝初期,宫内女眷即便出嫁,也依旧住在皇宫里面。

驸马爷想要见见妻子。都需要经过层层通传,一个月也见不到几次。

宫里的那些老嬷嬷,虽然一个看着低眉顺眼,暗地里却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马皇后去世之后,后宫如今也无人协理,有些驸马爷,家境普通的,见一面公主,都十分艰难。

虽然是皇亲国戚,却远不如平常人家这般的和和气气,美满幸福。

她虽然不是公主,不过她却从小在宫内长大,日后婚姻大事,也是皇爷爷玉笔一勾的事情,谁知道将来会遇到一个什么人?

远的不说,就是她的姐夫耿睿。

看着倒是老练,家道也算是严谨,不过经过这次的事情,小郡主才发现,这个耿睿,压根就是没有主心骨的烂泥。

中看不中用,也难怪姐姐平日里总是唉声叹气。

想想心里还是有些羡慕严素的,虽然张牧也未见得那里就好,不过最起码好坏都是自己选的。

可惜的是,自己身在皇家,却身不由己。

两个人不由的四目相对,小郡主赶忙将头偏了过去,小心翼翼的问道:“等办完这件案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张牧伸手用胳膊当着刺眼的眼光道:“还能有什么打算?等办完了这件案子,就该去秋闱了。要是顺利,说不定明年就能去南京。”

“真的?”小郡主一听就坐了起来,认真的问道。

“骗你做什么?你皇爷爷的意思说的很明白。”张牧苦笑道。

“那太好了。你若是能来南京,就有人能陪我一起玩了。”小郡主开心的说道。

“你家里兄弟姐妹那么多?难道你平常都一个人?”张牧好奇的问道,其实心里是想打听一下朱允炆。

小郡主轻叹一声道:“兄弟姐们虽然多,但是平时也见不了几次。纵然是见了,也是客客气气。到不像是一家人。几年前允炆哥哥还常常跟我一起玩耍。后来哥哥有了先生,便说话办事,也学起来那些讨厌的人。动不动就说我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没意思。”

“哦?那你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张牧好奇的问道。

“他啊?榆木脑袋一个。在王府里面,父王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反正和父王一个样。”小郡主笑道。

张牧心里暗叹一声,如果朱标不早早的死去,或许大明又是另外一个景象。

朱元璋以猛治国,无可厚非,历朝历代开过皇帝,基本都一个德行。

不过朱元璋也明白,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

于是才准备让温文敦厚的朱标继位,可惜的是,这位大明江山的总设计师,万万没有想到朱标命短。

朱标一死,朱标之子朱允炆继位,也难怪几个藩王蠢蠢欲动。

只是,眼下这种大事,还和自己没有关系。

张牧自己清楚,自己在大明朝,还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眼下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在这场腥风血雨之中,保住自己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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