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厢房内走还出一个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壮汉,他的衣襟衣襟被汗水湿透,显然刑讯也是力气活,韩方山如今的身份,自然不会亲自上阵了。
这蟒虎是今天匆忙赶到,乃是刑讯的一把好手,一脸的络腮胡,长的其丑无比,比画上的夜叉还丑,只看脸,要是不仔细辨认,你都不知道他是个人,怕是黑夜见了,真跟见了鬼是一样的。

“大人,有什么吩咐?”蟒虎出来一抱拳说道。

“你也累了半天,先去喝口水歇一歇。让他去试一试。”韩方山笑道。

蟒虎低头一看张牧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孩子,当下露出了一抹轻蔑神色道:“大人,你这是跟小的开玩笑么?”

“滚!”韩方山提了他一脚道:“别看他小,本事可不小。”

“就他?他要是能问出来一个长短,某家就把头摘下来给他当夜壶。”说道这里,他还不忘嘲笑张牧道:“娃娃,你断奶了没有?”

张牧听到这里,便冷笑道:“正好,我家里还缺一个夜壶,大人一会可别舍不得。”

“呀?你小子是不是欠揍?”蟒虎顿时扬起了拳头。

韩方山看到这里,顿时一脚便踹了上去,他和蟒虎虽是上下级,不过关系极好,当下道:“少胡来,别耽误人家办正事。”

“他能办什么正事?我还就不相信了?娃娃,我把话撂下,你真要是问出来一个长短,俺就给你磕三个头。不过一会你要是问不出来,嘿嘿,那就给俺十贯钱喝酒,你看如何?”蟒虎嘲笑道。

韩方山知道是他胡闹,不过倒是觉得让蟒虎激他一下,说不定有效果,于是道:“好,我就做个公证。”

“大人也不用激小的,十贯钱而已,我还拿的出来,只是蟒虎大人这头可不受不起。”张牧笑傲。

蟒虎只以为他怕了,便更加得意的道:“小子你还挺知趣,看来某家是有酒喝了。”

谁料到张牧紧接着冷笑道:“我府上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个夜壶,蟒虎大人可别一会不认账。”说道这里,张牧便推开了房门进去了。

“看他这张狂劲,瓜娃子!”一转身又问道:“大人,他这是什么意思?”

“蠢货,人家看不起你三个响头,非要拿你人头当夜壶用。“韩方山无奈一笑。

蟒虎这才恍然大悟,顿时怒道:“一会看你问不出来我再收拾你。”

韩方山急忙扯着他朝着一侧厢房而去。

张牧听到外面没有动静了,不禁一笑,抬头便朝着房间四周望去。

这是一间普通的厢房,只是里面并没有家具,地上有一个水缸,一个炭盆,炭盆内有一把烧红的烙铁,而水缸内有一把卷和铁线的短鞭。

地上还有一个半人高四方的盒子,张牧走过去看了一眼,盒子里有好几层,里面挂着各种各样染着血迹刑讯工具,什么钉指头的钢针,拔指甲的钳子,甚至有一把黑乎乎的铁刷,估计这就是传说中烫红刷人肉的玩意。

当真是看一眼让人都觉得头皮发麻,锦衣卫的手段真不是浪得虚名。

张牧抬头,便看到张炽被绑在房间中央的堂柱上,身上血迹斑驳,皮开肉绽,看着都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此刻的他歪着头,身上的凉水和着鲜血流到地上,脚下一滩鲜红,昨天恶战,他失去了半条胳膊,如今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住,鲜血此刻还不断渗出。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脸上也满是伤痕,斑白的头发披散着,奄奄一息绑在那里,似乎随时都会死掉一般。

饶是张牧心肠刚硬,看到这里,也不免有些唏嘘,于是拎起来桌子上的水壶走到他的身边,将壶嘴放到了他的嘴里,张炽顿时便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或许是喝了几口水,有了精神,睁开了浑浊的眼睛,看到张炽,当下目露凶光,顿时剧烈的挣扎起来怒道:“我杀了你,我要杀你了……。

张牧冷眼看着他,将茶壶放下,拖过来一张椅子坐下看他在那里折腾,一直到了张炽筋疲力尽之后,才从怀里逃出来一枚腰牌放到了桌子上。

“你应该见过这个东西吧?”张牧抬头问道。

张炽看了一眼,那是张燃的腰牌,是他亲手将张燃的官衣和官印以及腰牌放到了张燃的棺椁内,他自然见过。

“你父亲是杀我,我也不想杀他,可是他知道的太多了,你要为父报仇,就现在杀了我吧。”张炽颓然说道。

“我听府内老管家说,你小的时候之府内不被人待见,但是我父亲却真把你当兄弟。别房的孩子欺负了你,我父亲都会帮你出头。爷爷不准吃饭,我父亲悄悄的给你送饭,就是你这一身的武艺,也是我父亲偷偷的传授给你的对吧?”

“哈哈哈哈,少说这些没用的,老夫这辈子最大错便是没有杀了你。不然,何至于落到今日地步!”张炽红着眼,额头青筋迸起,朝着张牧咆哮道。

“其实,我挺感激父亲当年对你不错,所以一向心狠手辣的你,才会看到我疯傻之后,念及我父亲的恩情和心里愧疚,才没那个时候杀了我对吧?”张牧抬头问道。

张炽听到这里,幽幽的望着张牧道:“你果然聪明,我确实小看了你。看来那个该死的老管家,跟你说了不少秘密。”

“是啊,我能活到今日,第一个感谢我父亲,种善因得善果。第二个要感激,便是年迈的老管家,如果不是当初他那一番话,我或许早就成了糊涂鬼。

其实周姨娘死的那日,我给过你一次机会的。可惜的是你竟然怂恿张敖那个蠢货来杀我。落到今日的下场,都是你咎由自取罢了。”张牧平静的说道。

“咎由自取?你何曾知道我的痛苦?老夫这辈子九死一生,就是想活的像个人样,如今老夫苦心经营的一切,都被你给毁了!

你也少来这些言巧语,实话告诉你。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心满意足。你今日杀了我,迟早有一日会有人为我报仇。我会在地下看着你们张府满门抄斩的那一日,看着你们灰飞烟灭。”张炽当下怒道。

“二叔,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一声二叔。其实我进来压根没准备审问你,因为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况且只要查一查你这些年挣的钱都流到那里,便能知道你的后台是谁。我也懒得和你费这个劲。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好让你死不瞑目。”张牧淡淡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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