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风这两天看人的眼神和往常大不相同了,每天上班,下车以后,不管见到谁,都是热情地打招呼,一双笑眼透露出和善亲民的领导形象,让那些下属们都感到受宠若惊。但一走进办公室他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总是怔怔出神,靠在椅子上想着心事。
听到敲门声总是会让他打一个惊战,如果看到是下属部门的人,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里换上一幅和蔼可亲地面孔,与他们家长里短地聊上好半天,对他们的工作也是耐心细致。

可一旦是自己的亲信或贴身的人,势必就是一顿疾风骤雨地呵斥,骂的他们不敢抬头。

下班回到家里,他不是抱着电话四处打探消息,就是加急销毁转移一些证据。一听到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即刻惊惧地停下手里的活,眼睛盯着大门,生怕有什么人突然冲了进来。

晚上躺在床上总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他的老婆骂了几声翻身接着睡去,他又继续发呆。

人很快消瘦了下来,仅仅三天,原本圆溜溜的肚子廋了一圈。

萧晨光他们被抓后的第四天上午,济南风接到汪海洋秘书钱江生的电话,说汪书记请他过来开个短会,有几件事要互相通报一下。

济南风接完电话,就直接向汪海洋的办公室走去,推开办公室的门,他发现里面竟然空无一人,他以为汪海洋上卫生间去了,便在沙发上坐着等待。

门外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他愕然地抬起头,当先一人竟是严力,济南风心底咯噔一下,但是脸上却满是笑容。

“哦,是严副书记。这是来向汪书记汇报工作的吗?”济南风刻意保持着语调的平衡,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慌乱。

“呵呵呵,南风书记。我不是来汇报工作来的,我是来看看你的。”严力笑着答道。

“看我?你说笑了。看我要到我的办公室去啊!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汪书记这。”

济南风想站起来,但他感到小腿肌肉无力,已没办法支撑起身体的重量,只好继续坐在座位上装作很平静的样子。

“不是我知道你在汪书记这,是汪书记通知我来的,”严力突然脸色一转,神色肃然,双目如炬。盯着济南风接着说道:“济南风同志,没想到你的心态这么好,居然还能稳坐钓鱼台,你白白浪费了三天的时间,如果在此之前你能幡然悔悟,到纪委去主动交代问题,都算是自首行为,可是你还保存一丝侥幸心理,企图逃避现实,真当我们纪委是吃干饭的吗?”

听到济南风最后的一丝心理防线崩溃了。整个身体就像是被抽取了骨头一样,绵软无力,“哧溜”一下。人从沙发上滑到地板上,再也没了平时的傲骄的模样。

姚洁茹已经苏醒了,主治医生没有采用手术的方法除去颅内淤血,他看着片子说淤血血块并不大,且不再关键部位,可以依靠自身吸收掉,这样避免手术中可能存在的各种危险。

当欧阳剑将这个消息告诉孙浩天的时候,他喜极而泣,感激地向欧阳剑连连作揖。并表示将全力配合他们的工作,继续交代自己知道的所有问题。

杨培文被抓捕的第二天。楚风就由沈淑仪与楚江月陪伴一起到纪委去的,他退还了所有款项。并交代了全部的问题,并悔恨的说自己来晚了。

因为是窝案,所以案件纷繁交织,牵扯的人很多,并由这些人的交代中又深挖出一些案件,在这种情况下,省委派出了陈道中为组长的省纪委专案调查组。

经过汪海洋与陈道中商量,并向省委主要领导请示,省纪委与南江市纪委联合专案组考虑到楚风的年龄与表现,并没有将他留下来,而是叫他在家听候传唤,等待司法机关的审判。

案件的重大突破不是在萧晨光与杨培文身上,而是在潘筱凤那里。正如曾益民猜想的一样,那本由楚江月在杨培文电脑上偷偷复制下来的账本正是潘晓凤做的,这个女人是极其聪明的,她把人名、工程名称的拼音按序列用数字替代,在加上金额就形成了这样一本全是数字的账本,一般人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按照账本,省纪委与市纪委联合专案组传唤了那些违法乱纪、贪污*的涉案人员,一举将这些隐藏在干部队伍当中的贪腐分子清洗掉,他们面临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曾益民这几天没有上班,这是汪海洋要求的,让他等伤势好了以后再去,于是他就天天窝在市委招待所的五号小楼里。

他怕仁静担心,并没有和仁静说自己受伤的事,只说自己这段时间很忙,就不回家了。

说是没上班,其实天天照样有事,严力、欧阳剑、马向前等每天又会向他汇报工作上的情况,具体的工作还会来他的住处当面向他汇报。

高雅兰更是一天两趟,给他带来最新的进展,还给他处理一些日常工作上的事务。

曾益民的受伤让她伤心流泪,当她看到曾益民满脸鲜血的从杨家楼上下来的时候,她恨不能放声大哭,心里又爱又痛又敬,她知道他处理的是对的,但就是不想他有任何闪失,结果还是被刀划破相了,但这一点没有影响她对曾益民的感情,而且只能是爱得更深了。

今天上午她把办公室里的额事处理好,她就再次感到市委招待所,进门就看到曾益民正在接电话。

电话是方启明打来的,当他听说南江的盖子终于揭开了,心里非常高兴,为自己当初向省委推荐曾益民的决定感到喜悦,正是南江地方势力为了各自的非法勾当和利益,拼命排挤和阻挡着由上级领导安排过来的这些人带来的外来影响,从而造成了南江的问题越来越严重,沉疴积弊。积重难返。

但曾益民的到来却像一根楔子一样钉进了南江的政治局势中,并联合各种力量,用了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彻底掀翻了以杨家为首的本土地方恶势力。让南江政治恢复清明,经济重新走上正轨。让南江的百姓重见蓝天,这使方启明等深感欣慰。

“叫我怎么说你,行事还是有些鲁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还要我教你吗?你现在是市长,不是战士,有那些事情能做那些事情不能做都分不清吗?还算庆幸,没伤到要害,不然在李书记那里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这样。等伤势好了来徽州一趟,当面向李书记和王省长他们做一次汇报,明白没有?”

方启明申斥之中饱含着殷殷关切之情。

曾益民话中透着感激:“是,老领导教训的事,事急从权,头脑发热,以后会注意的,过几天等这边大事一定,我就去省委向您当面汇报。”

“嗯,维稳的工作不需要我多讲。尽快恢复南江的政治经济的正常秩序,尽可能的消除一切负面影响,维护我们党的形象。把工作做扎实,得到人民的理解。”

“这个工作我们市委班子已经讨论过了,现在南江人民都是精神振奋,团结同心,云暮山的工程即将开工,我们正将这个项目作为带动南江经济发展建设的旗舰项目,准备一炮打响,将南江经济引导上一个正确发展的道路上来。”

“好,好啊。我很期待,等项目竣工。我就去带头去参观,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欢迎领导来南江视察工作。我们会让您看到一个崭新的南江的。”

挂断电话,曾益民看着高雅兰笑道:“又有什么好消息啊?”

高雅兰迎着他的笑脸也是展颜一笑,眉宇间透着兴奋之色。

“杨进今天被专案组请去喝咖啡了,济南风、萧晨光、钱学斌还有江月爸爸等交代的许多问题都指向了他,听说还牵扯了前面一位,那位正在接受省纪委的调查呢,具体内容我不知道,但可以想象他们这条船有多大,但再大也会有触礁的一天,因为他们走的不是正道。”

其实在高雅兰之前就有人向曾益民通报了案情,但是曾益民丝毫不介意多听一遍,因为他知道高雅兰对杨家人怀有深深的恨意,而这种讲诉也是一种泄愤解气的方式。

“是啊,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的结局其实早就决定了的,没有人能躲过法律的严惩,逃避人民的审判,因为这天迟早都要晴的。”曾益民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说道。

“嗯,还有一个消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高雅兰一脸坏笑的看着他,语气中带着挪揄。

“什么消息?”曾益民回身问道。

“绮梦回来了。”高雅兰到是没有接着逗他。

“哦,什么时间回来的?怎么不打我电话?”曾益民急切地问道。

“也就是昨天才回来,她可没叫我告诉你,是我自己做主才说的,但我知道她就是想我能告诉你,她是一个好女人。”高雅兰低声说道。

“是,她现在很需要关怀,现在是她最需要这些的时候,而我却不能陪伴在她身边,都是我的错。”曾益民感慨地说道。

“那你什么时间过去看她?”

“我晚上就去,你和我一起去。”

“我不去,免得打扰你们。”高雅兰有些呷醋的笑道。

“不行,你得送我过去,我这样子出门,别人一看都能认出来。”曾益民指了指脸上贴着的纱布说道。

“嘿嘿,那倒是,外面都传疯了,说曾市长不但是政府高级管理人才,还是一名武术高超的侠客呢。”高雅兰调笑道。

“那是老百姓说着玩的,正是他们对正义的人充满了想像,才有了那么多流传甚广的传奇英雄啊!我不行,我就是一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这才能受伤。”

高雅兰轻轻摇了摇头:“你不是书生,你是一个睿智充满正义感的男人,是一个令人钦佩的人。”

她缓缓走到曾益民的面前,用一种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其实我真的很羡慕绮梦,她能怀上你的孩子,从此你们便不再是爱人,而是亲人,其实...其实我也很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曾益民闻言心中为之一颤,她那真挚的话语满含着一个女人的神情,这也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梦想。

“可是我们不能,你我都是在体制内,这种事是完全不被接受的。”

高雅兰听完,猛地纵身扑进曾益民的怀中,她压抑不住内心的悲悯嘤嘤说道:“只要你同意,我不在乎什么职务,公职,名分,我愿意辞职,我不怕世人背后的闲言碎语,我只想拥有一个我们的孩子。”

曾益民轻轻拥她在怀,轻抚她的秀发,深情地说道:“你在想一想,也让我想一想,等我把一些事情做完,我会给你一个交待,好不好?”

高雅兰欢喜地笑了,拼命地点了点头:“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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