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深的动作过于粗暴,情绪也在爆发边缘。
不可否认,这样的他,让人心生惧意。

沈豌的头被他的大手按着,深深地埋在了枕头里,呼吸都变得困难。

终于挣脱时,沈豌沙哑着声音低语,“陆则深……我不爱你,你却非我不可,这是不是犯贱?”

压在身体上方的男人,动作忽然一顿。

陆则深垂眸,盯着沈豌柔软的长发。

他很想将她的脸扳向自己,很想看清楚,她此刻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陆则深一直以为,他看得懂沈豌,这世界上除了他,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沈豌。

可现在,他忽然发觉,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难以捉摸。

沈豌,你究竟在想什么。

这场情事,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伤人伤己。

陆则深忽然厌了,他看着自己将沈豌白皙的肌肤,攥出一道道明显的红色指痕,眉头微微一皱,心疼。

松了手,从她身上离开。

陆则深神色阴沉,没有再多说半个字,下床,转身离开。

卧室房门被‘砰’的一声摔上,潜藏着他心底深处涌动的怒火。

沈豌将脸埋进了枕头里,眼泪无声滑落。

……………………

……………………

翌日,鼎盛大楼。

陆则深正在开会,却有些不在状态。

部门高层汇报了几次工作,他都没有听进去。还是站在身后的华堂提醒了几次,陆则深才回过神。

鼎盛上下的员工,谁不知道陆则深的脾气,视工作如命,专心认真,从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众人心里疑惑,却不敢在面上表露出来。

陆则深情绪不佳,心底总是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心不在焉,惊慌失措,就连心跳声都在不自觉时加速。

他觉得慌,很慌。

华堂跟在陆则深身边多年,稍微注意了一会儿,便看穿了陆则深今天情绪不太好,想了想,直接散会。

会议室里,众人一一离开,空气归于寂静。

陆则深靠在大班椅里,抬手摁着眉心,神色间有几许疲惫。

华堂出声询问,“陆总,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然……去休息会儿?”

陆则深摆了摆手,“先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陆则深声音未落,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周而复始,音量渐高。

陆则深本不想理会,可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神色微微一动。

是家里的座机。

他沉默了两秒,心底那种惊慌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较之方才,更为强烈!

电话接通后,听筒里很快传来了吴云的声音,“先生、先生您在哪?”

吴云的声音里,明显染着焦急,甚至还有些哭腔。

陆则深眉头一拧,神色阴沉,冷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华堂站在身侧,听不到手机那头的声音,只见到陆则深的脸色愈发阴郁,最后,瞳孔蓦地睁大,然后在他还未反应时,从椅子里倏然起身,朝着会议室外冲出去。

“陆总——”

华堂惊了一下,来不及多做反应,连忙跟上。

…………

陆则深动作迅速,早已经将华堂远远地甩到身后。

他上了车,车速开到最快,一路上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终于明白那股子惊慌是从何而来。

陆则深恍惚间想起了昨晚,沈豌的脾气来的莫名,让他非常费解。

许是一切……早就有了预谋。

陆则深的车子方向,径直朝着机场去。

他开着车,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吴云方才那通电话——

“先生,太太不见了!”

“先生,我今天一早去叫太太下楼吃早餐,可是屋子里竟然没有人,本来以为太太今天醒得早去了公司,可后来去收拾屋子才发现事情不对,太太的衣服和常用物品竟然都不见了……我打了她的电话,竟然是关机状态!”

“先生……太太是离家出走了吗?你们吵架了吗?”

陆则深闭了闭眼,心底生出了无限的烦躁。

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去摸索手机。

沈豌的号码被他设置了快捷。

可听筒里沉默了半晌,回应给他的却是一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陆则深不死心,再一次拨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如此反复十几次,——对不起……

眉骨间蕴着浓烈的戾气,陆则深彻底没了耐心,将手机摔在了副驾驶。

油门踩到了底,宾利慕尚的车速快的几乎要飞了起来,身后跟着一辆警车,紧紧的尾随着他,仿佛是想让他立刻停车。

陆则深没有理会,一心想着沈豌,想要立刻找到沈豌。

转动方向盘,车子转了个弯。

这时,马路拐角处,迎面而来一辆货车……

这条路是视线盲区,陆则深方才一心想着沈豌,竟然没有注意。

待他回过身时,似乎已经晚了。

卡车一直在鸣笛,‘滴滴,滴滴滴滴——’

车速过于飞快,陆则深踩下的油门的瞬间,货车恰好朝着他猛撞上来——

‘砰!!’

火花四溅,耳边的声音骤然安静。

陆则深的头撞在了方向盘上,身体仿佛失去了知觉。

忽然,有无数嘈杂的声音烦扰着他——

“先生,先生您还好吗?”

“先生?先生?”

“快打120——”

陆则深,“沈豌……”

陆则深觉得脸上有黏腻的感觉,血腥味十分浓重。

有人在耳边询问,“先生,您说什么?”

“沈豌……”

沈豌,沈豌……

………………………………

………………………………

两年后。

江州富商生日晚宴。

衣香鬓影,名流云集。

远处,有一对璧人挽着手,款款而来。

男人神色冷绝,周身散发着难以接近的矜贵气质,一行一步,仿佛都是梦中的绝色人物。

铁灰色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愈发衬得他身姿笔挺,跃然于众人之上。

他一出现,吸引了无数女人的目光。

女人们凑在一处,很容易滋生八卦。

除了爱慕着这个优秀的男人,更嫉妒站在他身旁的女人。

有人先出了声,问道,“那是不是肖云筝和陆先生?”

旁边另一位打扮得体的名媛拢了拢头发,不屑的哼了一声,“除了他们,还会有谁?”

顿了顿,她酸酸的说,“要我说,肖云筝那个戏子还真配不上陆先生。”

“难道你配得上?”

名媛脸色僵了僵,连忙摇头,回道,“我也配不上……真正配得上他的,还得是两年前的那个女人……”

眼前的肖云筝,一颦一笑都是那个女人的影子。

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肖云筝就是那个女人的代替品?

一个戏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肖云筝今天穿着浅紫色的长裙,长发自然垂下,优雅端庄。

她微微抬着下颌,神色间尽是骄傲。

挽紧了身侧男人的手臂,肖云筝撒娇般的低声,“深,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我。”

男人侧首,淡淡的瞥她一眼,眉眼间有着浅淡的宠溺,语气里也尽是温柔,反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肖云筝歪着头,神色里有狡黠,扯起唇角微笑时,脸颊一侧有着浅浅的梨涡,甜得很。

她摇晃着男人的手臂,说,“我想让你吻我一下,抚平我心里的不快。”

男人眯眸看她,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埋藏在记忆深处已久的人。

他声音忽然哑了两分,点了点头,大手揽过肖云筝纤细的腰肢。

“好。”

他低低的应了一声。

肖云筝开心的抬起头,乖巧的闭上眼睛,等待着男人的亲吻。

可久久的等待,空气里越来越安静。

而抱着她的力道,仿佛也在逐渐松开。

肖云筝不解,心里忽然一慌。

闭着眼睛时,周遭的声音,仿佛更清晰了一声。

肖云筝似乎听到有人在惊呼——

“天呐,是她!”

又有人询问,“谁?”

“是她回来了!这下肖云筝那个替代品要被甩了,嘻嘻……”

肖云筝倏然睁开了眼眸,身前抱着她的男人,视线透过她,仿佛在看向别处。

那样专注而深沉的目光,肖云筝从未感受过。

耳边又响起了方才有人低低的讥讽——

“是她回来了。”

她?

是她吗?

肖云筝忽然怕了。

她跟在陆则深身边两年,他身边围绕着许多数不清的莺莺燕燕,可谁都无法从她身边将这个男人抢走。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

肖云筝很清楚,这个男人宠爱她,是因为他根本就将她当成了一个替代品。

替代品,遇到真货时,总是会害怕,害怕主人丢弃了她这个替代品……

肖云筝攥紧了男人的手臂,“深。”

她低低的出声,声音十分柔和,清冽的音色,像极了一个人。

即使肖云筝穿着高跟鞋,可还是和陆则深的身高相差很多,她踮起脚,在男人的喉结处印下一个吻。

颇为放肆的举动,陆则深却没有生气。

*

沈豌挽着楼怀眠的手臂,陪着他谈笑风生。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的有人盯着她看,目光赤裸炙热,甚至夹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那股子如芒在背的感觉,实在不妙。

沈豌蹙了蹙眉,侧首去寻那道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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