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错了,您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将子暮送还回去?”
杨子熙这话刚说完,朱琛运甚至没来及开口,就听到门口传来了男孩清朗的嗓音:“小爷我是货物吗?你们这些个凡人怎敢开口闭口将我送来送去?”

杨子熙心中一沉,回过头,便瞧见门口子暮的身影。

屋外的阳光从门后透进来,将小家伙的身影印染上了一道浅浅的金边,背对着光却瞧不清他的表情。杨子熙皱起眉解释道:“子暮,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子暮撅着嘴快步走近了她,平视着坐在椅子上的杨子熙,“你是不是突然发觉,我在仁和堂帮不上忙,这里没有我的位置,学业也半途而废,更是不知道自己将来能做什么!既然这般一无是处,还不如将我送回王府去,至少能换得不少好处,也算没有白养我几年。”

“胡说什么?”杨子熙白了脸,“什么白养不白养的?我又怎么会拿你换好处?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子暮微微一窒,脱口而出道:“那你为什么要将我送回去?”

其实几年相依为命下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杨子熙了。她或许有些爱惹麻烦,有些烂好心,又有些过于天真,可是她从不是唯利是图的人。更不会真的将自己视为换取利益的道具。然而当听到她说要将自己送走时。他还是忍不住说出这些刺人的话,就好似要印证什么,又或者是单纯的发泄。

他放弃了变强、恢复能力的机会。选择了留在她身边,那她怎么可以选择送他走呢?

她!怎!么!可!以!?

狂怒的情绪如同飓风一般,在他的胸腔中涌动,仿佛随时都会喷薄而出,此时此刻的子暮,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子浓重的杀气。

朱琛运敏锐的察觉到了,瞬间僵直了身体。唬的一动都不敢动,汗湿衣襟。

唯独神经大条的杨子熙没有反应。在她眼里,子暮永远是个未成年的孩子,现在的低气压也不过是他不高兴的表现罢了。

她起身离开座位,双手扶着子暮的肩膀。在他面前蹲下身。

“你听我说,并不是我想送走你,而是你的家人找来了,而我便没有权利再自私的留下你。”

“这是借口!”子暮从牙缝里挤出了四个字。

“不,这不是!”杨子熙柔声说道,“你知道的,韩烨是放弃了自己的过去,王晓石是被他的家族抛弃了,陈语晴选择了离开家人。李孝顺那是根本没有亲属,我会留下他们,是因为他们无处可去。可你不同。你有家人,有找寻了整整三年的父亲和母亲,如果我仅仅是为了与你的父母争夺你,而选择让你上战场,那我才是自私自利。”

“可我完全不认识他们!”子暮气鼓鼓的道,谁是他的父母?那些个卑微的凡人?他们也配?

“你只是忘记了他们。但他们并没有忘记你,他们关心你。”杨子熙抬手捏了捏他鼓起的腮帮子。

肉肉的手感。细嫩而光滑,她突然有些感慨,或许将来再也捏不到了……

子暮抿着嘴角,心中满是委屈,见鬼的!谁要那些人的关心?!他可不是什么凡人的廉价感情都要的!

然而这些话他却统统不能说,于是沉默了片刻,子暮只能傲娇的一翻白眼,哼着鼻子道:“反正我不走!仁和堂就是我家,我哪都不去!”

听到这话,杨子熙心中莫名的有些高兴,其实若是可以,她也并不想真送走子暮。可齐王府的人都找上门来了,她还瞒着不让他回家,真的合适吗?将来会不会……算了,能瞒一日算一日,谁让她舍不得呢?再说了,王府虽然富贵,却也不一定就比仁和堂更好,不是说深宅大院纠纷多,子暮贸贸然回去,说不得就陷入什么宅斗里不可自拔了,不回去也有不回去的好啊!

她脑子里胡乱的编排着不送他走的理由,试图说服自己。

可子暮接下来的话却令她大吃一惊。

只听他眯起眼睛,冷冷的冲朱琛运道:“你大约是昏了头了!我说过的,我能成就你,却也能灭了你!屡次三番的上门来纠缠,我都没有跟你计较,你竟然还蹬鼻子上脸,懂得威胁人了?”

朱琛运被他带着杀意的冰冷视线死死的盯着,冷汗顺时就下来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没能发出声音。

杨子熙对于朱琛运的威胁也是颇为恼火的,因此虽然有些看不得子暮这般酷帅狂霸拽,却也没有阻止他,只在听到他说‘灭了你’的时候皱了皱眉。

朱琛运脸呼吸都停滞了片刻,脸色紫涨,面容僵硬,片刻之后才缓过劲来,连着倒抽了好几口冷气。

“我……我……我这不是威胁!”一时紧张,他连‘我’字都出来了,“我只是提了个合作的建议,毕竟如今淮州告急,若是被南下的丰州铁骑攻下了淮州,对谁都没有好处的,不是吗?”

“真没用!”子暮嗅了嗅鼻子,一脸的藐视,“你不是号称也有十万大军么?怎么到现在还拿不下一个锦州?”

朱琛运很想说不是我军太没用,而是敌军太狡猾!锦州总兵简直就是个敲不烂压不碎的臭石头!竟然在柳州失守之后,趁着他休整的时机,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在城内,又将城墙驻防强化了数倍!如今锦州的城墙竟然有十余丈高,上面还遍布荆刺,他禹军攻城,连云梯都搭不上去,这仗还怎么打?

毕竟锦州不是他禹军的最后一战啊!若是他放任麾下与锦州死磕,即便是能拿下锦州,只怕也元气大伤,难图今后了。

所以他的十万大军只是围城,每隔几日小规模的攻打一番城池,施加压力,主要还是准备逼降的。

原本只要再耗上数月,等城内存粮耗费一空,这城就不攻而破了。

只可惜他没有等到粮空的一日,而锦州知府却等到了丰州来的援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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