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执掌中宫几十年,德行无亏!
只看后宫诞下十几个皇子,只有*两位皇子才是中宫所出,从大皇子至七皇子,乃至后面的诸位皇子都是其他嫔妃所出,便知皇后贤良淑德了。

面对这样的皇后,提出这样的要求,正元帝无词以对。

贤良淑德,并不等于软弱可欺!

她几十年稳坐中宫就是证明。

王家诗礼豪族,便是他身为皇帝,也绝不敢轻慢。

眼下查不清胡家为何掳靖安郡主。

等真查清了,十三皇子也就保不住了!

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孙女……

正元帝沉默良久,才弯腰扶起皇后,又侧头看了看跪在殿中的胡贵妃,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一言不发地掉头走了。

这一晚,皇宫中从皇帝到皇后等人都彻夜不眠。

每每恍惚要睡时,总能听见那凄婉的箫声钻入耳膜。

胡贵妃在坤宁宫跪了一整夜。

再说勇亲王一行人赶到十三皇子府,落轿走出来,就见正院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虎禁卫排列森严、严阵以待。

众人不约而同抬头朝房顶看去,入目却是一幅凄凉孤寂图画:一个黄衣少女坐在屋脊上,左边站着一个少年,右边卧着一只斑斓猛虎,沐浴着皎洁的月华,吹奏着凄怆的乐曲。

这幅情景,令人猜测她是不是常在凤尾山的山巅独自吹箫,身边只有虎豹狼虫相伴?

只是那时,她无忧无虑生活在山上,吹得必定是欢快的曲调;可是眼下。这箫声凄凉断肠。

与开始的悲天动地不同,现在箫声明显无力多了,仿佛之前的悲恸宣泄耗去了她全部的力气,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因此茫然无措、绝望无依。空洞、寂寥!

勇亲王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再挪不动半步。

十三皇子紧闭嘴唇,僵立在那,再无之前的飘逸。

他到底沾惹上了什么样的人?

这是不死不休的架势!

不死不休吗?

他转脸看向勇亲王,冷笑一声。

顺郡王等人心中唏嘘不已,缓步上前叫道:“侄女……”

檐前竖着长梯。他们就要上梯子,想要去屋顶劝这个侄女。然刚一动脚,就听上面一声虎吼,顿时都停住了,尴尬不已。

杜鹃缓缓收声。看向下面院子。

那一排穿着衮龙袍、蟒袍的叔伯们,面目在灯火照耀下呈现橘黄色,看她的神情带着探究意味。

她便起身,将洞箫往腰间一插,对着他们就跪下了。

“侄女见过各位叔伯!”

说完往下磕头。

跪在倾斜的瓦面上,她的身子也前倾。

众人看得捏了一把汗,生恐她倒栽葱滚下来。

顺郡王急忙道:“侄女不必多礼……”

不等他说完,杜鹃已经站起身。他剩下的话便关住。

其他皇子连嘴都不用张了,倒省事。

四皇子诚亲王一贯沉默,这时却开口道:“夜含露重。侄女还是下来吧。皇上……有什么事侄女还是进宫去向皇上皇后说。”

顺郡王急忙接道:“对!靖安侄女,皇上绝不会纵容元凶的。只是朝廷上形势复杂,你小人家不知道,那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理清的。所以我说侄女呀,你还是下来吧!要不愿意进宫,就去五伯父那里。五伯父有个女儿与你一般年纪。你们正好亲近。至于那件事,五伯父自会替你做主。你其他叔伯们都不会罢休的!……”

杜鹃静静地看着他们,听他们说。

听顺郡王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多。饶是她现在心情沮丧,也差点要笑出来,好容易才忍住了。

他知不知道她今天差点与他的女儿吵起来了?

还亲近呢!

还有,他现在病得这副模样正是拜她所赐,他还要替她做主?

六皇子等人都劝慰了一番,就是没敢上梯了。

如风站在瓦面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呢!

只有勇亲王站在人后,一言不发。

还有十三皇子,也是出奇地沉默。

杜鹃看了一会,又举起洞箫,再次吹了起来。

众人听了一愣——怎么声音又高起来了?

刚才不是没劲儿了吗?

而且她不再坐着,就那么站在屋顶上,对着碧海清空和皎洁的月色,吹出一股空灵寂寥的心声,仿佛脚下的人和身边的事都不存在,独她面对空空的宇宙天地。

那出尘的身姿,仿佛随时会羽化仙去。

院子里雅雀无声,谁也不想打破这空灵寂静。

勇亲王听了一会,转头就走。

顺郡王抹了下眼角,忙道:“老八,怎么走了呢?还没劝侄女下来呢……”

勇亲王走到玄武王身边,低声对他说了两句话。

玄武王点点头,立即转身吩咐了亲卫一番。

然后,就有一队人跟着勇亲王走了。

众皇子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继续留下来劝。

就算他们想劝,这侄女根本对他们充耳不闻,只顾吹箫。

又静站了会,终于大家熬不住,纷头走了。

十三皇子也自回屋去歇息。

他冷笑:“哼,尽管吹!看你能吹一夜!”

若他知道胡贵妃在坤宁宫跪着,只怕就笑不出来了。

而且,他今夜注定无法安睡了,那箫声虽凄美,却不能伴他入眠,反而催得他心神烦躁、辗转难安。

屋上屋下守卫的军士们却丝毫没有睡意。

那个袅娜的身影倔强地站在月下,还一直吹箫,这份毅力和耐力,加上白日骑虎奔行大半个京城、和追杀胡鉴的风采。令他们仰望。

他们默默地陪伴着她,用心地倾听她吹曲。

眼中也不知淌了多少泪,却仍然不知疲倦。

林春心如油煎、又累又饿。

他想自己都这样,那杜鹃可想而知了。

他也知道杜鹃这是被架在这,拼住了。

他想不出脱身的办法。和扭转局面的法子,又心疼她,因此焦灼难耐。

正苦思冥想间,忽见下面虎禁卫簇拥着两顶小轿走进院,轿落,赵晴和一个少女走了出来。赵晴他是见过的。眼前还是那改装的装束——靖安郡主丫鬟打扮,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顿时大喜。

想想杜鹃的脾气,怕她硬扛着又把人打发了,急忙先低声劝道:“杜鹃。咱们既要跟他拼到底,就要攒足了精神,该吃就得吃。不然没力气了,那还怎么拼?”

杜鹃也是饿得头晕眼,想皇帝爷爷真是凉薄:一边是儿子,一边是没有父母的孙女,就公然偏袒儿子,无视国法公理了。

因此。那满腹的幽怨和痛恨就随着箫声迸发出来。

正义愤填膺的时候,林春的话传入耳鼓。

箫声戛然而止,她再吹不下去了。

为何?

饿了呀!

先前硬顶着。撑着,如今被他一提醒,再难支撑。

她瘪嘴道:“春儿你带吃的了么?”

她以为林春这样说,定是身上藏了吃的,怕她不吃,所以劝她。

因为之前十三皇子妃和玄武王都派人送吃的给她。她拒绝吃。一来怕食物里有玄机,二来她要以悲恸情态打动人心。就得保持悲愤冤屈模样;若是在十三皇子屋顶上大吃大喝过起日子来,那就成了无理纠缠了。效果就没那么好。

但是,她不能明着吃,偷着吃一点儿还是可以的。

林春的话给了她这希望。

林春却是一滞:他好好的带吃的在身上干嘛?

顿了下立即道:“等天亮我回去拿。”

杜鹃听了颓然道:“还要等天亮啊!我饿死了!”

在他面前,她根本不必装的。

林春急忙低声道:“看下面……你那个丫鬟来了。”

杜鹃纳闷,她哪有丫鬟呢?

因朝下一看,原来是赵晴来了。

还有个少女,竟是张均宜。

正看着,耳边又传来林春的叮嘱:“要吃啊……”

这才明白他为什么好端端地说这话。

赵晴和张均宜登上梯子,来到杜鹃面前,恭敬地叫“郡主”,然后把食盒放在她面前,“郡主吃点东西吧。”

杜鹃盯着她问“是不是你爹让你来的?食物里面放了安神药没有?”

一面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张均宜,她父亲可是守着她呢,也许就会让女儿出面把她迷晕了弄进皇宫向皇帝交差。

赵晴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

她低声道:“怎么会呢郡主!咱们准备了那么些日子,不就为了今天么!郡主你尽管吃。吃完了接着吹。一天不成咱吹三天;三天不成咱吹十天;十天不成咱耗一个月……”

小丫头根本不像别人同情杜鹃,积极地鼓励她。

杜鹃听得眼前一黑,心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她不想跟她讨论这个问题,只把目光盯着那食盒。

林春见了忙打断赵晴的话,道:“先吃东西。”

张均宜也白了赵晴道:“就你话多!”

赵晴这才住嘴,打开盒子,端出一盅汤来。

“这是灵芝参汤,我听说你坐这了,我就开始熬了。”

杜鹃听了心想这个好,这个提神补气,因此接过来小口喝着。

接着,张均宜和赵晴又连续端出几碟菜,还有米饭,并碗筷等,就在屋顶摆开了。

香气散发开,连如风都抽抽鼻子凑了过来。

赵晴一面帮杜鹃添饭,一面对林春道:“林秀才,你可以回去歇息了。我和张姐姐陪郡主就成了。你在这会影响郡主闺誉的。”

她嫌他在这碍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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