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亭子里,很是热闹,可是现在就只有萍儿在一旁跟着了。先是冬儿离开,然后是翠儿自尽,卧床一段日子后,原本的他人也被发卖出府,这个家里,只有四周的环境是熟悉的。
其他的,不管是人,还是事,都犹如雾里看,更加看不清看不透了!

萍儿告诉她,翠儿死后,管家派人去通知她家人了。告诉他们,翠儿伺候主子疏忽大意,害得老夫人失去了嫡孙。翠儿爹爹和大哥爷俩来的,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户,听了那样的话,吓得赶紧给老夫人跪下请罪。

老夫人看着他们可怜,没有再责怪什么,问了翠儿爹的意思后,就吩咐买口薄棺把翠儿葬在西山那边,还给她爹二十两银子就把人打发了。

听了这些,瑾瑜在心里冷笑着,一条人命啊,二十两银子,一口薄棺材就搞定了!这也怪不得翠儿爹老实,这个朝代的确就是这样的,大户人家里做事的下人,签了死契的,死了有些也就是用张芦席卷了葬到乱坟岗里完事儿。

像翠儿这样,做错事虽说死了,却还能得到东家一口薄棺葬掉的,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更何况,先跟翠儿的爹说了他女儿做错事的严重性,吓也被吓唬住了。而且,就算他们心存怀疑也不敢怎么样的。因为,他们很会认命,明白跟大户人家打官司,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他们这样因为实在没办法,才卖了儿女的人家是根本就折腾不起的。

瑾瑜再次闭上眼睛,告诉自己,淡定,不能因为着急而乱了分寸。任何事情,只要做了都有原因,就都有线索可以查。眼下,也不能急于一时!什么事依旧要靠自己,没地方可以找人商量。

宣州大姐那个性子,告诉了她顾及也没什么用,反而平白的让她担心着。

见主子再没问什么,萍儿也就没敢再多说别的。在她看来,自家小姐真的很可怜,可是能怎么办,老爷和太太他们都离开宣州去了很远的地方,小姐受气又怎么能么办?

萍儿此时也有点迷惑,怎么小姐在得知翠儿死讯后,情绪不是很激动呢?难道小姐不在意么,毕竟在她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还是,小姐也因为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谁都怨恨上了?

在亭子里一个时辰光景后,瑾瑜睁眼起身,由萍儿搀扶着往回走。走到半路的时候,叫萍儿陪自己先去杂物间看看。杂物间里,顾名思义的堆着一些杂物,萍儿走到门口身子就忍不住的打个冷战。

而瑾瑜没有半点停顿,前世死在她手上有几十条人命,死人见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到了这个朝代虽然没有再杀过人,对于死人依旧是没什么感觉的。

很明显,屋内现场早就被整理过,不是已经知晓,根本就看不出这里不久前吊死过人。

瑾瑜知道这里是查不出什么的,盯着那房梁,想象着翠儿上吊之前的样子。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走这条路,她都是不甘心的吧!但凡有机会,谁会选择死路呢?

片刻后,瑾瑜慢慢的转了身子,出了杂物间。

墙头上迎春开得正旺,可是在这春暖开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季节里,自己的美梦变成了噩梦,刚怀上的孩子都没有机会看这个世界一眼就没了,翠儿,一个季少女也莫名的香消玉损。

可是春呢,依旧枝红柳绿,仿佛这些人间悲剧跟它们根本就没有关系。

看着瑾瑜伤感的神色,萍儿犹豫了一下,小声的说;“夫人,那晚翠儿交给奴婢一双绣鞋,让转交给你呢,因为当时夫人不好,大夫来了,奴婢没有多想,就没问她干嘛不自己给,哪想到。”

绣鞋?瑾瑜拧起眉头,翠儿那样做就说明当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已经有了死的心。“拿来给我吧。”回到自己屋子后,瑾瑜想了一下

开口说。

“是,奴婢这就去取。”萍儿应着赶紧的回自己屋子,回来的时候,手上是一块锦缎包着的东西,小心的放在了瑾瑜面前。

没等瑾瑜伸手打开看呢,一个丫头端着茶水就走了进来,往桌上放茶杯的时候,眼睛却一直的往桌上的东西瞄。

“这就是新来的?规矩可不大好呢。”瑾瑜冷冷的开口。

“奴婢知错了,奴婢新来所以紧张,请夫人原谅。”那丫头慌张,反应却不慢,噗通一下跪在瑾瑜面前,伏身求饶。

“新来的,就不会不知道为何会被分配到这个院子里做事,那我再告诉你一次,因为,先前在这个院子的人做事疏忽大意,不尽职,所以都被老夫人下令发卖了,还有一个太自责上吊了。

所以,你此时才会在这里。”明明知道这丫头就是个眼线,瑾瑜也懒得装,一边冷冷的说着,一边解开包着的缎面,露出了里面的一双精美绣鞋。

“奴婢记住了。”那丫头声调有点走音的回答着。

“那就下去吧,萍儿,记得告诉她们,我喝茶,向来是自己动手的。”瑾瑜把绣鞋拿到手上看着,又补了一句。

萍儿应着,示意那丫头刻意出去了。

那丫头又磕头谢夫人不责罚之恩,抬头的时候,却依旧是不死心的看了看瑾瑜手中的东西,这才很是慌张的退了出去。这些,瑾瑜当然都看进眼中。

翠儿最拿手的就是做绣鞋,每年都是在换季的时候给瑾瑜一双的。看着鞋子的款式,很明显是给自己夏季穿的。可是,翠儿就真的只是临死前想留个念想,才叫萍儿转交的么?

瑾瑜隐隐觉得不应该这么简单,拿着鞋子进了卧室,坐在床上摆弄着,鞋里塞着的东西是碎布屑,那是为了撑着鞋子形状的。会不会鞋子里面有什么乾坤?她想到就立马把两只鞋里的布屑都掏光,,结果还很让她失望,布屑就真的只是布屑,上面没有一个字,什么线索都没有。

有点烦躁的把鞋子放下,人也疲倦无力的靠在床头,用手指揉捏着鼻梁,告诉自己,淡定!淡定!

感觉心境稍微的平息下来后,瑾瑜准备起身到外面再走走的时候,目光扫过那双鞋子,眼睛忽的一亮。鞋面绣的是蝶恋,两只鞋上的图案是对称的。这双鞋右边那只上绣的蝴蝶须子,跟左边那只的须子不一样,要短一些。

不细看,根本就看不出,因为短的也就是相差两三针的程度而已。翠儿做鞋子是不会出这样瑕疵的,她是个细致的人。瑾瑜更仔细的看去,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短的蝴蝶须子竟然不是少绣了几针,而是绣上过,又拆了的,不是眼睛很尖根本就看不出明显的针眼就是证据。找到了线索,瑾瑜放下了左边的鞋子,专心的查看右边的这只。

果然,又给她看出了门道,鞋的四周也就是鞋帮跟鞋底的位置显示,这只鞋的大半只是拆了底线再缝合的。瑾瑜顿时觉得自己精神好了许多,也有力气了,迅速起身在针线篓里找到剪刀,把鞋帮和鞋底的位置拆开。

翠儿做绣鞋跟旁人又不同,她怕纳在鞋底上的线路会让瑾瑜不舒服,在上鞋帮的时候,又另外的加了软又薄的一层包了布的垫子上去,就是所谓的鞋垫。

当然,鞋垫上也绣了样,但是用的却是细细的丝线,踩着也感觉不出什么来。这只鞋子的秘密就在鞋垫和鞋底之间,瑾瑜屏住呼吸拉出一张叠成条状的纸,她的心跳随即也加快起来,有东西啊,那么就是真的有阴谋,而不是自己想多了……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