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外不足十里处,敖烈坐在照夜雪龙驹的马背上,脸色阴沉的看着雄壮的洛阳城,握着缰绳的双手因为用力,指节都已经有些泛白了。
在和袁绍等人划清界限之后,敖烈率军一路疾行,最终却未能追上李儒所部的西凉军,在数里之外,眼睁睁的看着李儒率领西凉军退入了洛阳城中。

洛阳是古都,其城墙之雄伟,堪称天下第一,想要凭借手中这数万人马强行攻城,是万万不可能攻得下来的。敖烈凝目注视了洛阳一阵,最后只得无奈的下达了命令:全军退后十里,安营扎寨以待战机。

扎好了营寨之后,中军大帐中,敖烈端坐在主位上,两边分别坐着曹操、公孙瓒、孙坚和王匡四人,比之当初十九路诸侯会盟的盛况,相去甚远,甚至显得都有些冷清,偌大的中军大帐内,只有五个人而已。

唯一让在座几人感到欣慰的,就是在刚才一路疾行中,曹操收拢到了一些残兵,这些军士原本都是曹操的部下,在遇伏的一战中和曹操失散了。经过整顿和清点,曹操部下的文臣武将没有出现损失,再加上又收拢了一千多名残兵,对势单力薄的几人来说,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助力了。

沉默了片刻,曹操率先开口说道:“敖君侯,现在我们只有五家的力量,合并到一起也不满五万人,这洛阳城,我们是定然打不下来的,下一步,该如何?”

王匡叹息了一声,摇着头说道:“可恨袁本初枉称四世三公,却是如此鼠目寸光,坐失良机。”

“非也,非也。”帐外,贾诩摇头晃脑的走了过来,向着在座的五人分别行了一礼,继续说道:“主公,各位,你们仔细想想,袁本初真的就是如此的鼠目寸光之徒么?”

敖烈和曹操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把目光投到贾诩身上,若有所思的等着贾诩的下文。

看到敖烈和曹操似乎有了一些感悟,贾诩笑着说道:“说白了,袁绍是士族出身,代表着大多数士族的利益,在十九路诸侯中,不是士族或者说不是大士族出身的,只有在座的五位而已,这也是十九路诸侯分裂成两个阵营的根本原因。”贾诩说的没有错,敖烈生长在幽州,整个幽州境内基本就没有士族的存在;公孙瓒和孙坚是靠自己的武力一路打拼出来的,和士族也挂不上钩;稍微能和士族沾边的,只有王匡和曹操了,可王匡只是小士族出身,而且还是祖上是士族,传到他这一代,士族的气息已经很淡了;而曹操呢?曹操的父亲曹嵩是当过太尉不假,但那是从刘宏那里高价买来的官,和家族底蕴深厚的士族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而且曹嵩还是宦官之后,导致曹操一直不被士族家族出来的子弟看得起,所以,从根本上说,曹操也算不上是士族。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袁绍在联盟中,代表着士族的利益,那就必然会和在座诸位产生矛盾,这个矛盾的根源在哪里呢?在于不想看到诸位成就大功,压过他们一头。但是现在联军分裂成两个阵营之后,袁本初等人成功的把他们不想分享利益的诸位分化了出来,那么他们接下来会如何做呢?无论是从声望上讲,还是从实力上说,袁本初等人都稳稳胜过诸公一筹,完全没有道理会一直作壁上观。”贾诩不徐不疾的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但是贾诩的老习惯一点也没改,即使分析的头头是道,但是话说道最后,却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留下三分深层的意思,让在座几人自己去琢磨了。这是贾诩一种自我保护的方法,即便把问题看的再怎么透彻,也绝对不会直接说出来,只是通过提示,把话说到接近谜底的地方就会自动停下来,让敖烈去掀开最后的谜底。

贾诩这么一说,连一向大条的公孙瓒都明白了过来,抢着说到:“原来袁绍他们是故意把咱们赶出联盟的,然后他们在凭借手中众多的军马,去攻打洛阳、诛杀董卓!”

曹操眼中精光暴闪,定定的看着贾诩,口中赞道:“文和先生的分析真是洞若观火。敖君侯麾下武将骁勇异常,再得文和先生运筹帷幄,何愁大事不成!”

孙坚追问道:“可是现在袁绍等人声势浩大,即便是强攻洛阳,也不无成功的可能,我等该怎么办呢?”

贾诩笑吟吟的说道:“他们要攻打洛阳,就让他们去打好了,别忘了,联军一应军饷物资,全是吾主供给。等时机成熟,吾主把粮饷一断,则袁绍等人麾下将士必然人心浮动,届时……”

王匡跳着脚站了起来,大声赞道:“好一招釜底抽薪之计,先让袁本初他们去和董卓拼个你死我活,等到两边的人马都消耗的差不多了,敖君侯在把粮饷断掉,到时候,哈哈,某真想看看届时袁绍会是怎样的神情。”

曹操和公孙瓒以及孙坚同时大笑了起来,恐怕到那个时候,袁绍会被气得暴跳如雷吧?那一幕,真的让人很期待啊。

且不说敖烈和袁绍两边各自的算计,河南尹王允,呃,应该说是司徒王允了,前几天,董卓为了拉拢朝中大臣,把一些名望很高的大臣全部提升了职位,王允就在此列。但是董卓却没怀什么好心,这是他手下的第二谋士李肃给董卓出的主意,建议董卓把一些名望高的大臣,捧到虚职的高位上,明升暗降的解除了这些大臣手中原本就不多的兵权。为了这件事,董卓还特意写信给李儒,询问李儒的意见,李儒当时在虎牢关给董卓回了一封信,赞同李肃的提议,并且李儒还把具体的高位虚职标注了出来,王允就是李儒提议封的司徒,把王允原来戍卫京师的兵权,给消解了个干干净净。

王允在朝会之后,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府中,关起门来独自喝着闷酒,心中思索着,如何才能不漏痕迹的挑起董卓和吕布之间的矛盾。想了许久,王允也没能想出个具体的方案来,心中越加烦闷,站起身打开房门,想到后园去透透气。

刚刚走进后园,王允就听到一个女子用宛如黄鹂的声音低声说道:“愿上天保佑义父,心中所想得以实现。”

王允悄悄看去,一道诱人的背影,出现在王允的眼中。不远处的桂树下,站立着一个背对王允的女子,一袭素白色的衣裙挡不住那玲珑有致的身型,一头乌黑的长发犹如瀑布一般,一直垂到腰际,搭在浑圆挺翘的丰臀上,不堪一握的柳腰上,恰到好处的系着一根白色的衣带,把原本就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的更加引人遐想。

“是貂蝉么?”王允开口问道。

女子闻言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娇艳无双的素颜。不施粉黛的俏脸上,两弯柳叶眉下,是一双令人迷恋的眼眸,似乎带着天生的魅惑,让人看一眼,就要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双眸之下,是挺翘的琼鼻,带着一丝顽皮的韵味,和魅惑的双眸给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却毫无违和之处,显得浑然天成。在下面,是朱红的樱桃小口,即便没有擦抹胭脂,朱唇上的颜色依旧艳红,像是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要咬上一口。

貂蝉是王允收养的歌女,后来被王允认作了义女,色艺双绝,深得王允的宠爱,平时府中的下人们,都称貂蝉为小姐,由此可见王允是如何喜爱这个义女了。只有府上来了贵客,王允才会把貂蝉叫出来抚琴唱歌,以取悦贵客。

看到是王允,貂蝉轻移莲步,款款走到王允面前,轻声说道:“义父,夜深了,您怎么还不休息呢?当心着凉。”

王允笑呵呵的说道:“老父还没那般弱不禁风吧,倒是你,深夜不回闺房,在这里做什么?”

貂蝉轻轻皱了皱黛眉,低下臻首道:“日间,貂蝉看到义父闷闷不乐,知道义父心系国家大事,貂蝉却帮不上义父什么忙,只好在此祷告,祈求上天能体谅义父一片苦心,遣下天雷诛杀了国贼董卓。”

王允哈哈笑道:“好好,吾女有此心意,老父心怀大畅。可笑那袁本初,竟然不及你这一介女子识大体,当真可笑至极。”

看到王允开怀大笑,貂蝉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起来,对着王允微微一福,说道:“貂蝉蒙义父恩养,训习歌舞、优礼相待,纵然粉身碎骨,不能报答义父似海深恩。貂蝉虽然只是一介女子,但义父若有所命,貂蝉义不容辞。”

王允刚要说,你一个女子能帮的上什么忙,可是话到嘴边,王允却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貂蝉那容月貌的容颜,看了片刻,王允仰天长叹道:“真没想到,我大汉四百年江山之安危,最后竟然要着落在你的手中!”说着,王允俯下身子,对着貂蝉纳头便拜。

吓得貂蝉连忙跳开了一小步,躲过了王允的跪拜,从侧面向着王允跪了下来,口中连声说道:“义父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貂蝉受不住义父如此大礼的。”

王允伸手抓住貂蝉的一支玉手,脸上一时老泪纵横,哭泣着道:“如今董卓祸乱京师,百姓有倒悬之危,君臣有累卵之急,能救大汉者,非你莫属啊!”

貂蝉举起另一支玉手,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轻轻拭去了王允脸上的泪痕,坚定的说道:“貂蝉已经说过了,义父若有所命,貂蝉义不容辞。请义父吩咐。”

“好好,真是老父的好女儿。”王允拉着貂蝉一同站了起来,缓缓说道:“那吕布近几天来曾数次着人打听你的下落,想必是对你的美名艳羡已久。逆贼董卓,天性好色,见到你必然会神不守舍,老父意欲先把你明着许给吕布,然后在暗中献给董卓,如此一来,吕布和董卓之间必生间隙,你在从中挑拨,让吕布杀了董卓,如此,大事成矣。”

貂蝉没想到王允想出的,竟然是这样一个连环美人计,有心不答应,却又不愿辜负了王允的养育之恩,最后只好流着泪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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