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烈猜的没有错。刘协确实是被刘虞联合一些忠贞的老臣藏了起来。
洛阳城中,原车骑将军皇甫嵩的府宅中,有一酒窖,因皇甫嵩生性好酒,所以命人挖了这一口酒窖,用来储存美酒。

后来刘虞迁为大司马,回朝任职,曾拜访过赋闲在家的皇甫嵩。皇甫嵩亲自带着刘虞到酒窖中取出一坛封印了数年的美酒,这坛酒,还是当初和朱?y打赌赢来的。当初皇甫嵩和朱?y定下赌约,如果敖烈能平定宛城叛乱,朱?y输给皇甫嵩两坛西风烈酒。事情的结果,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皇甫嵩自从赢得这两坛烈酒之后,把其中的一坛喝掉了,另一坛却一直不舍得喝,直到刘虞来拜访,才取出来和刘虞同饮。

再后来何进要以天子的名字征召董卓进京,刘虞极力反对,何进因自恃手握朝廷兵马大权,目中无人,对刘虞的劝诫充耳不闻,并且愚蠢到亲身犯险,还没等董卓进京,就被十常侍设计乱刀砍死在了宫中。董卓进京后,看到朝廷一片混乱,认为有机可乘,于是借着为何进报仇、诛杀十常侍的名义,大肆屠杀反对他的人,让朝廷彻底陷入了混乱当中,进而趁机把持了朝政。

刘虞在董卓进京之初,就敏锐的感觉到事情不妙,于是带着长子刘和,联合钟繇等数人,暗中把刘协藏到了皇甫嵩的酒窖中。因为敖烈的关系,刘虞也学会了一些后世常用的躲避方法,他秘密的对皇甫嵩的酒窖进行了一些改造,在原有的酒窖中,又挖了一层地洞,虽然不大,但是也能同时容纳的十个人居住。钟繇等人又送来一些珍贵的皮毛等日常用品,尽量让刘协在酒窖地下一层,居住的舒服一些。

因为刘虞对酒窖做的掩护措施非常好,通风口设置的也很隐蔽,所以董卓虽然派人来搜查过两次,但都没能找到刘协的藏身之处。

深夜,酒窖中坐满了人。除了藏身在此的刘协之外,还有酒窖的主人皇甫嵩、把刘协安排在此的大司马刘虞、黄门侍郎钟繇、侍郎蔡邕、卫尉张温、河南尹王允以及和皇甫嵩一样,赋闲在家的原镇国中郎将朱?y等七人。

微弱的烛火不安的跳动着,映照的几人的脸庞也是阴晴不定。死寂的沉默,淹没了整个酒窖。

年方九岁的刘协,在经过敖烈的刻意栽培之下,此刻全然没有流露出任何惊慌的神色,和历史上那个窝囊的汉献帝天差地别。抬头环视了坐在身边的几位老臣一眼,刘协打破了沉默,声音中显得一片平静:“众卿,现在外面的局势如何?朕还要在这酒窖之中藏多久?”

刘虞叹了一口气,有些沉重的说道:“圣上,现在朝中大权已经尽皆落入董卓手里,圣上还需暂时隐忍一些时日,容老臣等想想办法。”

看着刘虞,刘协的脸上露出与其年龄极为不相符的老成:“皇伯,你是朕的伯父,是汉室宗亲,你与朕流着同宗的血脉,同时你又是先帝托孤的重臣,朕只想让你说一句实话,我大汉的气数,是不是要毁在董卓的手里了?”

刘协此言一出,环坐在他四周的几位老臣同时动容,慌忙滑跪到地上,脸上是一片悲戚的神色。平心而论,如果没有外力的帮助,那么,仅仅凭借在场这几个人人力量,大汉江山确实随时可能覆灭。话虽如此,但是谁也说不出口。毕竟,亡国之君的下场通常都是很悲惨的;而他们作为朝中重臣,沦为亡国奴的滋味,让他们的心中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样难受。

平静的点了点头,刘协叹息了一声,说道:“其实,还是有一线希望存在的。众卿也不必太过悲观。朕的皇兄冠军侯在幽州统兵,势必不会坐视不管的,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在董卓找到朕之前赶来就是了。”

一提到敖烈,刘虞的脸上顿时显露出了惭愧的神色,当初敖烈十分坚决的叮嘱过自己,一定要阻止董卓进京,可是在何进的干扰之下,刘虞却没能成功阻止董卓,以致被董卓一朝得势,权倾朝野,逼得众人不得不把刘协藏在这酒窖中避祸。

皇甫嵩抬头向北方看了一眼,叹息着说道:“当今天下,有能力有胆魄前来救驾的,也只有冠军侯一人了,其他人纵然有心,恐怕也不是董卓的对手,除非有人能发起联合,合数家之力,或许方能和董卓抗衡一二。”

钟繇痛心疾首的接口说道:“这个董卓,自从掌握权柄之后,残暴的本性展露无余。连日来,董卓每日清晨,都会从城外调兵进入洛阳,这些被征调进城的士兵,每每会砍下无辜百姓的人头挂在马前,谎称是斩杀的叛贼之首。进城之后,这些悍卒又不服管制,仗着董卓的撑腰,在洛阳城中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残害百姓,类似如此种种倒行逆施之事,在董卓部下屡见不鲜,惹得城中百姓怨声载道,只是惧怕董卓的西凉军悍勇,敢怒不敢言罢了。”

听到钟繇的诉说,王允也叹息着说道:“还不止如此。老臣听闻董卓竟然留宿皇宫、夜寐龙床,夜夜招宫女相伴,甚至一些先帝留下的嫔妃,也不能幸免,均被董贼玷污。而且,董贼还把何太后迁到了永安宫,变相的囚禁了起来,更有传闻说,因为找不到圣上,所以董贼打算另立新君,扶植先帝皇长子辩登临大宝。”

刘协最开始时沉静的面色,在众人的诉说中,终于变了颜色。其他的事情,刘协还可以忍的下去,但是听闻董卓居然要私自废掉自己的天子位,扶植长兄刘辩登基,刘协再也忍耐不下去了,毕竟,刘协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心智各方面都远远还没有成熟。自大汉开国四百年来,何曾出现过被外臣废立天子的事情发生?这不是奇耻大辱么?即便是历任三朝,联合朝臣拥立新君的霍光,也还有一层外戚的遮羞布,严格说起来也只能算是皇室内部的权力更迭,可是董卓是什么?别说外戚了,连核心的朝臣都算不上,只是一个手握兵权的莽夫而已!

阴沉着脸,刘协一字一顿的说道:“朕,绝不做亡国之君!若日后天下无人能制衡得了董卓,朕宁愿赴死。”

刘虞看着刘协坚定地面容,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敖烈。此时此刻,刘协脸上的坚毅,和敖烈何其相似!想了想,刘虞开口劝慰着刘协:“圣上,现在还没有到绝地,圣上切莫轻下决断。即便最后真的要死,老臣等人一定会死在圣上前头!”

叹息了一声,朱?y缓缓开口道:“圣上,臣等该告退了。这次聚会是打着为义真兄做寿的名义,众人才能齐聚一堂,现在夜色已深,臣等在不告退,恐怕就要惹起董卓的怀疑了。”

刘协沉着脸点了点头,在他的心中,当皇帝当到他这个地步,真是够委屈的了。若不是身边还有这些老臣相伴,恐怕刘协早就支持不下去了。对于任何一个九岁的男孩来说,独自一个人呆在这不见天日的酒窖,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份难熬就不用说了,好不容易这些老臣今天来看望自己,和自己说说话,可是还要时刻顾忌着董卓,唯恐被董卓发现了自己的藏身之处,不敢久留于此,这一切,都让刘协的心中倍感煎熬,对董卓的痛恨,升级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就在众人即将退出酒窖的时候,刘协忽然又说道:“众卿,多谢诸位在危机关头,还顾念着君臣情分,朕会牢记众卿的这份忠诚。朕也替天下百姓,谢过诸位了。”说着,刘协竟然缓缓站起身来,向着刘虞等人微微弯了弯腰。刘协这样做,倒不是他政治手腕出众,也不是他驭下之道有多么高深,他这样做,纯粹是受了敖烈的影响,敖烈给刘协灌输的后世人人平等的观念,刘协虽然没有全盘接受,但是感恩之心,刘协还是明白的。敖烈对刘协的影响是多方面的,导致现在的刘协,和历史上描述的完全是两个样子,如果是在治世,说不定现在的刘协还真有可能成为一代明君。

刘虞等人愕然的看着刘协,谁也没有想到仅仅九岁的刘协,竟然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刘虞等人无不老泪纵横,转身跪在地上,感动的说道:“臣等誓为大汉流尽最后一滴血!”

与刘协所在的地窖相比,此刻的皇宫中灯火辉煌,各种美轮美奂的宫灯,照耀的皇宫内如同白昼。原本应该是刘协的寝宫中,董卓仅着内衣,坦胸露乳的坐在龙椅中,手中拿着一只鲜翠欲滴的夜光杯,正在一口一口的往嘴里灌着艳红如血的美酒。

董卓身前,站着两个身着儒士衫的中年文人。左边的一人,相貌端正,是董卓的女婿李儒,同时也是董卓的首席谋士;右边的一人,形容猥琐,眉宇间带着一股阴毒之色,是董卓的另一位重要谋士李肃。

咽下一口美酒,董卓微微挪动了一下肥胖的身体,眼神紧紧地盯着殿内,身穿薄纱跳舞的美艳宫女们,口中懒洋洋的问道:“文忧啊,可找到小皇帝的消息啦?”

李儒恭敬的摇头答道:“岳父,暂时还没有天子的消息,小婿正在派人加紧寻找。”

一旁的李肃谄笑道:“禀太尉,小人觉得,能不能找到当今天子也无甚要紧。”因为董卓原来的职位属于外臣,轻易不能进京,所以何进就封了董卓一个太尉的职位,因此,董卓得以位列三公,进而执掌朝政。李肃等董卓的部下,也都称呼董卓为太尉。

“噢?李肃你且说说,这是为了什么?”董卓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美艳的宫女身上,眼中流露着迷恋的神色,

李肃谄媚的走进了几步,小声说道:“其实,当今天下,没有谁的威势能比得上太尉,不如,太尉就直接登基称帝,身临大宝算了,何苦还要去寻找那小皇帝?”

“嗯…好好,看这身段,真好。嗯?!你刚才说什么?要咱家登天子位?”董卓终于从宫女身上挪开了迷恋的目光,双眼中透着对权力无尽的*,定定的看着李肃,口中说道:“这样真的可行么?”

“不可!”李儒插话道:“岳父大人,虽然如今汉室倾颓,但是思汉之心、忠贞之士还大有人在,岳父切切不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董卓转了转眼珠,沉吟着说道:“文忧的话,也不无道理。”虽然董卓只是个武夫,但是能够坐在今天的位置上,董卓靠的也并不全是武力,关键时刻的一些决策,董卓还是具备相当的政治头脑的。

见到董卓有些动摇,李肃眼珠一转,又献上一策:“太尉,不若这样。明日早朝,臣等举荐太尉为太师,总揽朝政。看看满朝文武对此事的反应,之后太尉在决定登基与否。”

太师这个职位,并不是时常设立的,想要担任太师的职位,一定要符合三个条件才行,必须是皇帝的帝师、必须要资历十分老道并且还必须对朝廷有重大的贡献,鉴于以上三点,历数百年以来,担任过太师这一职位的人,也没有几个。不过董卓现在手握重兵驻扎在洛阳,他要是提出来向担当太师的职位,又有几个人敢反对?

“好好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们下去安排吧。”董卓最终还是抵不过内心对权力的渴望,决定采用李肃的这个建议。

当李儒和李肃告退之后,董卓的兴趣又回到了美艳的宫女身上,一双痴迷的眼睛不时在宫女们的关键部位扫过,滋滋有味的欣赏起了宫女们的艳舞。看着看着,一股欲火从小腹处蹿腾了上来,董卓哈哈一笑,扔掉了手中名贵的夜光杯,向身穿薄纱的宫女们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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