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许灵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了,所以回他们家一路上都是我搀扶着她的。
许灵虽然再也看不见了,但我却觉得她更通透了。以前许灵身上那些人人都有的毛病,就比如急躁什么的,现在也全都没有了。

如果说以前的许灵,只是一个普通人,那现在的许灵在说话做派,举手投足之间竟给了我一点暗合天道的感觉。我把这个发现跟欧阳冷月说了,欧阳冷月听了之后只是皱皱眉,然后告诉我:

“这位许小姐,很显然是相士一脉的……你看那些古代的大相士,他们道法高深,而且很多人都变成了瞎子。有的是真的遭了天谴,有的则是自己把自己刺瞎的……可能变成瞎子,真的有利于他们的修行吧。”

我跟欧阳冷月现在心灵相通,说话已经不必直接用嘴说出来了,按理来说许灵是听不见的。可在我们说话的时候,许灵却恰巧转过头来看了看我们,微微一笑道:

“其实我也布置怎么了,只觉得心里没来由的通明透亮,可能是以前的修行中,这对眼睛真的妨碍我太多太多了吧……现在没了它,我反而放下了包袱,能更好的接受这个世界了。”

许灵都这么说了,我们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好好恭喜了她一番。不过我还是觉得,为了修为的精进就变成瞎子,这实在是太不值了,心中对许灵的亏欠又多了几分。

但在几年之后,许灵带着我去见了一位,占卜一道当世登峰造极的大宗师之后,我才明白刺瞎双眼真的不算什么……

许灵的家不在东北也不在南方,按照古代的分法她家应该在中原地带,不过却是在中原地带的一个山疙瘩里。许灵给家里打了电话,于是我们到了那个城市之后,就有专车来接我们了。

来接我们的是清一色的黑衣大汉,一个个肌肉鼓鼓囊囊,看上去十分有爆发力。不过我施展了闭眼神通,仔细感觉了之后却发现,这些大汉的修为都不算高,只能算入门而已,但看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似乎是保镖之类的。

许灵告诉我说:

“我们这一脉,有很多传承都断绝了,还有很多的传承我们干脆送给了别人,所以我们在战斗上确实没什么优势,这些都是家族培养来保护我们的。”

我哦了一声,心里对许灵他们这一脉更加好奇了。许灵应该是相士一脉,就是那种街头算命的。可是又有哪个算命的,能有逆天神通,还能拿出渡劫阵法呢?

逆天法术本身或许不算什么,但渡劫的阵法,这就十分了不起了!要知道,正常的人身修道是没有天劫的,修道乃是上体天心,下积功德,上天体恤还来不及,又怎么会降下天劫呢?

会降下天劫的道,那便是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的金丹大道。许灵的渡劫阵法很显然是家中长辈给的,而她的家中长辈既然能拿出渡劫阵法,就说明许灵的家里已经有长辈修了这个金丹大道。

对于金丹大道,师父当年是这么跟我说的:难难难,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闲。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

因为这至人实在是太难找了,所以我们收池一脉并没有金丹大道的传承,事实上我们收池一脉每一代的传人从天赋上来说都比较平庸,我已经算是收池一脉这五代以来天赋最好的弟子了。

车子开了很久,开过了盘山公路,最后来到了一座山中。

一下车,我就感觉全身的毛孔一下子就自然舒张了,这天地间的灵气,好像一下子就朝着我猛地灌过来了一样。难怪那么多大门派都喜欢占据灵山,这山中的天地灵气,就是比平原地带要浓厚不少啊!

这也难怪古时候,山就有接天这一说。

虽是在山中,许灵家的占地面积也很大,而且这些房子并不全是古风,而是很有现代气息,在我看来这些房子应该是挺好享受的。

我们都下了车之后,黑衣大汉就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不过一个留着一缕白胡子,穿一身马褂,面目十分慈祥的小老头迎了上来,牵着许灵的手叹了口气道:

“唉,大小姐,真是苦了你了!我麻家已经一百年没有遭遇天谴者了,本以为这个厄运已经离我们远去,想不到你还是……”

老头的话好像十分伤感,而且他跟许灵说的是麻家而并不是许家,菏泽让我有点懵逼。不过仔细想来,好像许灵第一次去找我师父,自称的时候也说自己是麻家的人……

许灵摇摇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只是说:

“张伯伯,天道在,天命不可改,但凡辛苦便是强求,一切只如梦幻泡影,您又怎会看不开呢?”

张伯伯楞了一下,然后看了看许灵的瞳仁,惊道:

“这……这……白色的瞳仁,莫非是与祖师一样的不成,快随我去见大哥……”

说完,老人就拉着许灵急匆匆的进去了,把我一个人撂在这里,好在我脸皮厚也跟上了。

至于欧阳冷月,她现在是被我收了的女鬼,她可以选择寄居在我的身上,开一个窍穴给她居住,也可以附在什么物件上随身带着。不过欧阳冷月还是选择寄居在了我的身上,有她在身上我也的确挺踏实的。

老人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大厅,一进大厅我就吓了一跳,好家伙,这上面坐着的……整整七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啊!

这些老头全都精神矍铄,看许灵的眼神满是慈爱,倒是看我的眼神十分复杂,有责怪也有其他的什么东西。

张伯伯一进大厅就对这些老人说:

“大哥,你们,你们快来看灵儿的瞳仁,这……”

张伯伯一说,只见坐在最上首的老人直接飘然而下,老人下来之后直接对视着许灵的眼睛,不过许灵已经看不到了自然没什么反应。但老人的眼中精光乍射,看了一会之后突然哈哈大笑道:

“好!好!好啊!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麻衣祖师的眼睛,竟能在我许大通的孙女身上重现,谁能想到这玄虚之眼竟是需要天谴才能打开,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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