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唯楚猛地站起,心跳如雷。
毕竟做贼心虚,她的视线朝那人望去,狠狠的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

锦书疑惑的望着她,又看了看床底下。

“世子,您在做什么?”

掩在宽大的袖袍之下的手攥得紧紧,郁唯楚讪讪的笑道。

“没什么啊,我只是……”

她的脚往一旁挪了挪,朝桌子那边走去,一边说一边笑。

“我只是……只是觉得这天好像有点热,嗯,这天太热了,所以我起来透透气。”

说着,她慢悠悠的坐下来,反倒训起了锦书来,

“你说说你,这大热的天,打晕了我还将房门和窗户都关起来,成心想让我热死是罢,还好我机智,自己起来开了窗户……”

听言,锦书忙拱手赔礼。

“是属下的错,属下考虑不周,让世子受苦了。”

郁唯楚也只是想蒙混过关,拉开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想要怪罪的意思。

点点头这事就算过去了。

锦书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她那一双明亮漆黑的眼眸。

似是想说什么,唇角张了张,最后还是出声道。

“世子,不怪属下,打晕了世子?”

郁唯楚一听这个立即大力的拍了下桌面。

“一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你简直胆大包天,敢对我下手?!”

她怒瞪着他,锦书不敢与她对视,立即低下了脑袋,语气之中也有羞愧之意。

“属下也是迫于无奈,世子有所不知,主子等世子回纳兰国已经很久了。只是世子迟迟没有音讯,最后遣派来的人还回报说,世子您……您已被秦风之那狗贼给害死。”

“主子震怒且震痛,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将属下和您的婢女都遣派来顺天国,目的就是想寻到世子,哪怕是世子的……世子的遗体,主子待世子素来珍爱有加,但世子您――”

说着他有些气恼,不由抬起头来看了郁唯楚一眼。

“世子您,您怎么可以说自己已经离逝,怎么可以将您与主子的过往恩情,全都抛之脑后,还不愿与我们相认,不愿回纳兰国?!”

郁唯楚有些木。

她看了锦书好久,才眨了眨眼,说了句。

“我不就是想说……你不应该对我下手太狠嘛,到现在我的脖子都还疼着……我也没什么意思啊。”

锦书的反应有些怔愣。

“世子不怪罪属下?”

郁唯楚摆摆手。

她垂了垂眼眸,拾起茶壶的一角,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说,你家主子很想你口中的世子回去,以及你家主子,对你口中的世子的思念之情……”

她浅浅的喝了一口,乌黑濡湿的眼眸轻轻的眨了下。

“但我真的没说谎,你们的确是认错人了。”

锦书仔细的将她打量了一遍,然后轻轻的摇摇头。

“世子的模样,属下不可能会忘记的。而且,方才世子昏迷的时候,锦书已经看了世子的胳膊,世子当年为主子挡的剑伤,那伤疤仍在。”

全纳兰国的人都知。

南离世子,苏凉为六王凤澜挡过致命的一剑,伤在了右手的上臂。

伤口极深,他曾一度举不起手,连用膳都是用了左手。

还是六王凤澜,寻遍天下好药,才将苏凉的伤口治好。

但那以后,苏凉却有一段时间,不得用右手舞剑。

所以后来,苏凉都是用左手舞剑。

而纳兰国才培养出了,剑术第一的苏凉。

原因是因为,他会双剑,并且剑术都是一流。

这是外人所知道的,可他身为六王的属下,自然更清楚一点。

那就是,苏凉的伤口留下的伤疤,根本,无法消除。

郁唯楚瞥了眼自己的胳膊,反应倒是没多大。

这毕竟不是她的身体。

现在这个身体上的任何伤痕,出现的理由是什么,她未必都清楚。

但是让她回什么纳兰……

郁唯楚静静的沉思了下。

如果按锦书口中的人的身份来活着。

那么,她是世子,她有一个好朋友……姑且还不止是朋友的关系,是位王爷……

这与老头子所说的,远离官场中人的话,完全背道而驰――

郁唯楚慌乱的摆摆手。

“不行不行,我不能和你回去,我现在顶多就算和官场的人有一点的联系,要是跟你回去了,连自己都成了官场上的人,我不嫌我命长,但我实在怕我命短。”

她眼巴巴的望着他,“您老行行好,就当没见过我成不成?”

锦书大惊,“世子,您在说什么?”

郁唯楚紧了紧眉心,深深的吸了口气。

她其实很无奈,又不能说她是灵魂穿越,而这个身体的本尊,已经死的透透了……

但更不能随他回去,回去了那是要出大事的。

“这么说罢……”

郁唯楚一幅我很好商量很好说话的模样。

她用手指了指自己,一脸严肃的道,“我已经失去了记忆,你叫什么我叫什么,你是谁我是谁,我都不知道了,而你所说的从前,也只是你们的从前,我记忆里没有这样的东西,你懂么?”

锦书更是惊,脑子有点乱。

“世子,您失忆了?!”

郁唯楚重重点头。

这孩子,好好说话还是很好骗的嘛。

锦书难以置信的盯着她看。

他沉默了半晌,嘴里才喃喃的念叨着,难怪二字。

他看她的眼神有些伤感,又有些难过,百感交集。

反正郁唯楚是没看懂的,但锦书还是坚持道。

“就算世子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世子的身份难以改变,不如随我们一起回帝都,主子会寻名医,为世子治疗,助世子恢复记忆的。”

郁唯楚,“……”

她揉了揉眉心。

顿觉眼前的男人,比寒墨夜那小子还要难缠。

一个阴魂不散的在她身边奴隶她。

一个坚持不懈的要她回什么帝都,当什么世子……

她……

呃?

郁唯楚有点莫名奇妙,问了锦书一句。

“你们国家,世子都是女的?”

锦书愣了愣,疑惑的反问回去。

“世子自然都是大丈夫,姑娘家都是被赐为郡主的。”

郁唯楚想了想。

她来这的第一天,落水然后碰见了寒墨夜,跟着他回府,沐浴的时候,胸口的确束缚着。

难道……

那什么世子,是……女扮男装?!

郁唯楚一张俏脸瞬间就跨下去了。

“艾玛,我好想我家老头子啊――”

她现在特别想要见到她老爹,特别想让他,再给她算一卦。

她没有什么要求,她只想知道。

她死的那天,应该是以男人的身份,还是以女人的身份……?

自从来到这个古代,这个世界就不断给她惊喜。

随便闯个马车都可以撞见王爷……

好不容易在街上溜达一回,甚至都不算溜达,她纯粹就是想买个痒痒粉啊痒痒粉,对付一下红锁而已……

她就遇见了这个身体本尊的,身边人?

锦书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

“世子,是想苏伯公了么?”

郁唯楚有气无力的看了他一眼。

“苏伯公是谁?”

“哦对,苏伯公是世子的爷爷,世子经常唤苏伯公……老头子的,世子若是随属下回去,再过几个月,就可以为苏伯公举办七十大寿了。”

……爹……女儿对不起你。

平白无故的让你老了一辈不说,还让你一瞬间老了二十几岁……

郁唯楚不想说话了,感觉心好累啊嘤嘤嘤。

锦书见她的兴致不高,也不想一下子逼她太急。

目光一垂,却恰巧瞧见了,桌面上的剪刀。

他眉头一皱,上前将剪刀收起。

郁唯楚的目光一咧,瞬间来了精神。

“你……”

锦书朝她恭恭敬敬的拱手。

“是属下失职,连剪刀放在了桌面上都不得而知,还好没伤到世子,否则属下,难辞其咎。”

郁唯楚默了三秒,忙眯着眼笑。

“没事没事,我又不怪你,这剪刀自己长脚了会走,人家毕竟也会长大的,你别计较太多了。”

锦书,“……”

为什么……会有一种跟不上思维的错觉?

他还没想通,郁唯楚就说自己困了,还想再睡会。

其他的事情,全都明天再说。

她是主子,锦书自然不会违抗她的命令。

看了手里的剪刀一眼,他便拱手,朝郁唯楚提出了告退。

锦书出去,反手将房门关上。

郁唯楚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她仔细听了听,确定锦书已经离开了。

她才赶忙将床底下的布条拿出来,绑在床脚下,而后把布条从窗口那边扔出去。

她的两只手都紧紧的攥着布条,顺着那布条,正想往窗口那边爬下。

结果都还没爬上几秒,纤细的手腕……便被人给拽住了。

郁唯楚大惊,差点松开了手里的布条。

她往上去,却见去而复返的锦书面色紧绷,从唇角溢出一声质问。

“世子,为何要逃走?”

郁唯楚,“……”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回,锦书却一把将她拽了上来。

猛地天旋地转的错觉,郁唯楚忍不住低叫了声。

她不会武功,锦书不知道她不会,所以一拽上来之后便松开了手。

结果见落地之后的郁唯楚,身子歪歪扭扭站不稳。

他又赶忙上去稳住了她的腰身。

一旋一转。

娇小女人纤细的腰,身被人紧紧的揽住,她细长的胳膊挂在男人的脖颈处,而男人有力的臂膀支撑着她的全部重量,却依旧游刃有余。

两人深情对视,多么唯美的一幕。

如果……

忽略掉刚站在大开的房门外的俊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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