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柒走回房间,凤麒也翘首张望着凤柒手里的东西,“母皇,是什么东西啊?是谁送给你的?”
凤柒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打开信笺,白色信纸滑落,里面夹着一朵红色的曼珠沙华标本,凤柒将花朵拿在手里,这朵代表着死亡的曼珠沙华,被人夹在请柬里,带着神秘诡异的色彩送到她的面前。

凤麒对凤柒手里的曼珠沙华甚是新奇,他冲到凤柒面前,伸出小手就要抓凤柒手里的花来玩。

凤柒的手指一动,原本握在手里的干花瞬间化为飞灰,她轻轻一吹,红色粉末随风而散。

凤麒噘嘴哼哼两声后,也就不在闹腾,转身继续趴在桌子上画圈圈。

凤柒端详着手里的空白请柬,如此煞费苦心的送到她手里,不可能上面没有字迹,谁会无聊到送一张空白纸给她?

难道是隐形墨水之类的,需要用特殊的方法才能看到上面的自己?

凤柒为了能看到请柬上隐形字迹,她对着阳光看请柬,又将请柬泡在水里,又用真气蒸干水分,然而,白纸很顽强,依旧半字全无。

最后,脑子伤得精疲力尽的凤柒长叹一声,将请柬信手一扔,“不玩了,凤麒,我们去吃饭吧。”

凤麒已经无聊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听到凤柒口里“吃饭”二字,立即坐直身子,眼睛虽然还眯着,手已经在揉眼睛了。

“终于可以吃饭了吗?”他的语气有些抱怨,“母皇,你捣腾那么久,请柬上面写了什么?”

凤柒双手环胸,瞪着被她扔在地上的请柬,抬脚在上面狠狠的踩了两脚,“什么也没有,我试过好几个法子,还是没看到上面有半个字,我怀疑是有人盯上我们,送来信只是耍我玩的!顺便打发打发我们无聊寂寞的时光。”

凤麒嘻嘻一笑,走到凤柒面前捡起那张请柬,对凤柒眨巴两下大眼说,“那就给我玩吧,我要把它折成小船玩。”

凤柒点点头,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办法没试,又将请柬从凤麒的手里抽回来,笑得无比的温和,“凤麒,借你的童子尿一用?”

凤麒见凤柒笑得很贼,嘴角抽了抽,弱弱的问,“你刚刚不是说要给我玩吗?”

凤柒摸着凤麒的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反正试过无数法子,我在上面倒过酒,倒过醋,倒过水,就差你的童子尿就齐全了,如果还是半个字也没有……就给你玩……”

凤麒一脸的嫌弃,“母皇好恶心,我虽然是小孩,但也是有自尊的,你让我当着你的面撒尿,我好害羞,而且,谁会没事做,玩自己尿!”

凤柒挑挑眉,伸手作势要去揪凤麒的耳朵,她发现自己的儿子又皮痒了!

凤麒赶紧捂住耳朵,声音怯怯的说,“我知道了,我撒尿就是。”说着拿着信笺朝屏风后面走去。

凤柒在房间里绕了一圈,不耐烦的催促道:“好了没?”

屏风后传来凤麒惊奇的叫声,“母皇,看来看!”

凤柒赶紧冲到屏风后,只见湿漉漉的请柬上浮现四个大字:“孤独终老”,字刚开始浮现是黑色,慢慢转化为红色,越来越红,最后渐渐消失,白纸上再也看不到任何痕迹。

凤柒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惊慌的将凤麒抱着怀里,这是一种明目张胆的诅咒,有人早在她入城开始就已经盯上了她,还用心良苦的送信笺警告她。这四个字,似讥讽,似诅咒,似在警告她,她的儿子会离开她,她会永远见不到儿子,这辈子孤孤单单一个人。

凤柒的心思有些恍惚,想到这些年她没有找到三个仇人:墨浅溪,陈公朗,还有梦浅。这三个人的名字对她来说有些遥远而陌生,还以为这辈子不会再遇见,没想到安份了六年,那些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看来,这份警告意味的信笺,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三个中的其中一个。

凤麒被凤麒抱得太紧有些喘不过气来,出声抱怨道,“母皇,你怎么啦?我快被你勒得喘不上气了!”

凤柒这才松开凤麒,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她现在是凤麒的母亲,她不能有懦弱,惶恐的一面。摊开凤麒的手心,凤柒就着她的手画出一个符。

凤麒看着自己手心里红色的圆形符文一闪,最后慢慢消失在他的手心。“母皇,这个是什么?”

凤柒摸了摸儿子的头,很认真的叮嘱道:“这是你的护身符,可保你平安,有了它,没人可以伤得了你!”

凤麒自然不明白凤柒的担忧,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摸着肚子嚷嚷道:“好饿啊,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啊?”

凤柒展颜一笑道:“现在就去,想吃什么?这里的水晶虾仁饺子很不错,今天带你去尝尝。”

凤麒抓住风柒的手蹦蹦跳跳的,“好,母皇,以后可不可以都这样陪我?我喜欢跟母皇在一起,我都好久好久没见你这么高兴了。”

凤柒一笑,心里突然暖暖的,最难熬的日子都过来了,还有什么值得她难过的呢?都说人生最宝贵的就是爱情,亲情。而爱情总是会随着时光冲淡,如繁花泡影消失不见,那些轰轰烈烈,信誓旦旦要地久天长的爱情最后会剩下什么?有谁知道,所谓的天长地久,到底有多长?

凤柒带着凤麒走进京城最热闹,客满为患的酒楼,花重金上了包厢,凤柒在走进一间包厢后不久,一个身穿墨蓝色锦袍,面带狐狸银质面具的男子在凤柒隔壁入坐。

凤柒点好菜,就着窗口看楼下的灯火辉煌,今天是月圆之夜,月光明亮至极,她望着那轮明月有些发愣。

凤麒摸着肚子对凤柒说:“母皇,我去茅房一趟,菜上来后,你要等我回来才能吃。”

凤柒淡淡的应了一声嗯,凤麒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出去。

凤麒很快从茅房回来,站在包厢门前发懵,挠头想着:刚刚的包厢号是几号来着?八零一还是八零二?

这里的包厢号都是八字开头,八意味着发,图个吉利。凤麒也没有纠结太久,推开八零二的包间门……

房间里有点暗,桌子上摆着一盏不算明亮的有顶,微风从窗口灌入,引得烛火摇曳不定。

凤麒的视线先停在桌子上五花八门的菜式上,看得他的小肚子又在叫嚣了,他跳上椅子,入座后这才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并不是他的母皇,而是一个陌生男子。

凤麒的手里还抓着一只虾,有些尴尬到红了一张小脸,他打量着面前带着银质面具的男子,似终于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这位叔叔,我们好像见过一面。”就在纸鸢店里,娘亲从这位叔叔手里抢走了纸鸢。

他的声音糯糯的,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虾剥了壳,这样的一个萌娃在你眼前,即使他走错了房间,还有恃无恐的的继续蹭饭,也令人不忍心责怪,毕竟没人会跟一个孩子计较那么多。

银面男子的嘴角一抽,他只是定定的看着凤麒的小脸,想了一个下午,他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孩子,今晚的这饭局的偶遇也是他受益的,他就是想要弄明白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

银面男子低沉而性感的声音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凤麒咽下嘴里嚼着的食物后,很大方的说:“我叫凤麒,凤凰的凤,麒麟的麒。”

银面男子拿起筷子,夹了一只水晶虾仁饺到凤麒的碗里,“名字真好听,是你父亲给你起的?”

凤麒摇摇头,有些忧伤的说:“实不相瞒,自我懂事以来就没见过我父亲。”

银面男子的眼眸里闪过一道亮光,一闪而逝,他又夹了一块鸡腿到凤麒的碗里,继续问:“你一直都跟你母亲生活在一起,她……过得还好吗?”

凤麒抬起头,歪着头打量着勤奋的为自己夹菜的好叔叔,突然问了一句:“叔叔,你是好人吗?”

银面男子的动作骤然一僵,他不知道凤麒这话因何而来,是他对他的这份关心太过刻意了?

银面男子骤然一笑,他笑得很温柔,“叔叔当然是好人,如果是坏人,现在的你,不可能坐在这里吃的那么畅快。”

凤麒眨眨眼,烛光下粉雕玉琢般的脸惹人怜爱,一双大眼睛如天空璀璨的繁星,他笑道:“叔叔,你叫什么呀?我们都一回生二回熟了,以后见面就是朋友。”

“叔叔,你为什么要带着面具?是不是你长得很丑,或者毁了容,只好将脸遮起来?”

凤麒小朋友自然熟能力果然很强大,就这样口没遮拦的与这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聊起天来,将凤柒这个母皇完全抛之脑后。他还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凤柒正满头大汗的在酒楼里像只没头苍蝇似的找他。

银面男子被凤麒问的有些尴尬,他干咳一声,手不自觉的摸上带着脸上的冰冷面具,他的思绪飘到六年前的一场大火,熊熊火焰窜天而起,他站在一片茫茫火海拼命的寻找,火势越来越大,黑烟滚滚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撕心裂肺的喊着一个名字……

或许是埋在心里,隐藏的太过于深刻,以至于沉睡三年的他骤然醒来,却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知道他自己是谁,却他忘了很爱的女人的名字,只是模糊的记得她的声音,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一直纠缠着他,可他始终记不得她是谁。

直到今天,在纸鸢店里与她擦肩而过,混沌的思绪骤然清晰起来,他想起过往的一切,可想到自己的容貌尽毁,他的心又一次跌入谷底……

凤麒见银面男子抚摸着面具若有所思,不由伸出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叔叔,我该走了,我娘亲还在等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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