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崇光也觉得崔老夫人说话太过了,便附和道:“月娇的话没错,谁能欺负她?反倒是她如今越发不懂规矩,竟连我这父亲都顶撞!”
“什么时候在谢家,一个姨娘都有资格这样说话了?谢家好歹也世代书香门第,如此没规没距的,还要我晚儿懂什么规矩?她若跟不懂规矩的讲规矩,岂不是要被欺负死?”

崔老夫人冷冷地驳斥道。

柳月娇的脸色瞬间难看了,在谢家,虽然她是没有被扶正,但是背地里谁敢当她是姨娘?

“崔老夫人,妾身对您可没有半分不敬,您说这话,未免有些过了!”柳月娇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

若是谢老夫人她也就忍了,可是崔老夫人算什么,不过是那个死人崔羽然的娘,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才不会给她面子呢!

崔老夫人气得连连点头,道:“好好好……谢崇光,今儿我算是见识了谢家的家教了,难怪晚儿能受这样的苦,也罢也罢,你们容不下她,我便带她走吧,省的在谢家受一个姨娘和庶女的作践!”

说着就往内室去了,崔老夫人是真的动了肝火。

“哎,岳母大人,岳母大人……您等等,有话好好说,你不能把晚儿带走啊!”谢崇光又追了进去。

崔老夫人猛然顿住脚步,谢崇光差点儿撞上去。

好容易停稳了脚步,才拱手作揖道:“岳母大人,您莫动怒,晚儿现在如何了?”

“她的死活你关心么?在自己家,被人用这样阴毒的法子害了,这哪儿是处罚她,这是要她的一双腿,甚至要她的命啊!”

说到最后,崔老夫人几乎带着哭腔。

“岳母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晚儿到底怎么了?”谢崇光也有些急了,觉察出事情不对来。

“给他看!”崔老夫人对灵枢道。

灵枢这才将蒲团拿出来,道:“相爷请过目!”

“这……这是什么?”谢崇光没看明白,一个蒲团怎么了?

崔老夫人冷冷地道:“你看看普团里有什么!”

谢崇光仔细看了看,又摸了一下,被针扎了一下,哎呦叫出来,道:“这……这里面有刺儿?”

灵枢解释道:“不是刺,全是针,银针!”

谢崇光仔仔细细地从蒲团里找了找,拔出了一根闪着寒光的银针,越有一寸多长,看着真让人心生寒意。

“怎么会这样……这……这东西怎么会在蒲团里?”谢崇光有些哆嗦地问。

崔老夫人咬着牙道:“就是这个蒲团把晚儿害成这样,那膝盖上全是针孔,裤子是点点血迹,哪有一块好肉?谢崇光啊谢崇光,你好狠毒的心啊,晚儿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你就要毁她的一双腿?”

“我没有……岳母大人,小婿冤枉啊,我再怎么说也是晚儿的父亲,我怎么可能这么对她呢?岳母大人,这……这其中必有误会!”

谢崇光也震惊了,这针刺进膝盖上,时间一长,必然是要毁掉双腿的。

腿上有残疾,那女人的一生便毁了,有哪个人愿意娶一个身有残疾的女人回家?更别说嫁给太子了!

崔老夫人眯起眼睛,问道:“不是你做的,那必然是有人做的,你倒是说说,谢家究竟是谁要我外孙女的一双腿?”

“这……这……小婿不知,小婿实在不知道啊!”谢崇光六神无主地回道。

崔老夫人道:“你不知道?你身为晚儿的父亲,竟然连谁要害你的女儿都不知道,你是如何当人家父亲的?你那个庶女被人诬陷了,你就气急败坏,一口咬定是晚儿干的,那么现在晚儿遭人陷害,是不是也是她们怀恨在心,暗下毒手?”

“我没有……”谢思茹立刻反驳。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好个没规矩的东西!”崔老夫人已经大怒,气势实在惊人,话一出口,谢思茹就缩到了柳月娇身后。

柳月娇委委屈屈地道:“相爷,妾身实在冤枉啊,妾身一直和相爷您在一起,哪有功夫去做这样的事儿,再说了,借给妾身俩胆子,妾身也不敢去害大小姐啊!”

“是啊……岳母大人,这件事不可能是月娇做的,她一向与人为善,在谢家那是有口皆碑的,平日里对晚儿更是体贴入微,就算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她怎么会害晚儿呢?”

谢崇光自然是相信柳月娇的,立刻就为柳月娇辩解。

崔老夫人呸了一口,道:“你竟然拿一个妾跟羽然相提并论?她有什么资格跟羽然比?体贴入微?体贴入微能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向你告状?任由你把晚儿关进祠堂?”

“下令责罚大小姐的人是相爷,妾身哪有说话的余地,请崔老夫人明鉴!”柳月娇立刻就把责任推到了谢崇光头上。

谢崇光自然不会让柳月娇受牵连,道:“这件事与月娇无关,是我要责罚晚儿的,可是我也只是让她去思过,哪知道她会跪在这样的蒲团上呢?”

崔老夫人道:“你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所以……我倒要却问问亲家母,是不是她对我们晚儿不满,要害自个儿的亲孙女!”

“这……这怎么可能呢!母亲一向吃斋念佛,慈悲为怀的,对晚儿更是疼爱有加,怎么会害她,岳母大人言重了!”谢崇光立刻拦住了崔老夫人。

“既然你们都没害她,那么究竟是谁呢?你必须要给我找出这个凶手来,否则晚儿坚决不能继续留在谢家,否则这人还不定怎么对晚儿下毒手!”

崔老夫人又定定地坐回了位子上,打定主意要将此事闹到底。

既然她来了知道谢晚晴在谢家受了这样大的委屈,那就不能不为她出头。

谢崇光为难地看着崔老夫人,道:“岳母大人,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凶手来啊!”

“那什么时候你找到,什么时候再来与我说话!”崔老夫人道。

谢崇光看了一眼柳月娇,然后道:“也罢,岳母大人就先行住下,待我细细盘问过后,找出真凶,再给岳母大人一个交代!”

“哼,给我交代?给我什么交代?你要给晚儿一个交代才是真的,身为人父,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也真是笑话!”崔老夫人一点儿好脸色也不肯给谢崇光。

谢崇光面色也有些不悦道:“岳母大人,此言差矣,我是晚儿的父亲,但我也是丞相,日日忙于公务,照顾不周也是情有可原!”

“照顾不周就该找个人帮你照顾着,这么多年,我也劝你娶个贤妻,你可曾听过?偌大一个谢家,就交到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手里,也就你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崔老夫人是半点情面不留,当着柳月娇的面,就数落起来。

柳月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越来越恼火。

谢崇光自然也不开心,他最是宠爱柳月娇,也相信她,一直以来这正室之位都是为她空悬的!

“岳母大人,小婿已经决定扶正月娇,已经在择日子了!”谢崇光道。

柳月娇看着崔老夫人的脸色,心里顿时痛快了许多。

崔老夫人看着谢崇光,问道:“抬为正室?”

“是的,岳母大人,月娇跟着我这么多年了,谢家里里外外都是她在操持,却一直没能给她一个名分,是我对不住她!”谢崇光道。

崔老夫人露出了一抹深思的表情,难怪谢晚晴会在这个时候通知她来谢家,原来是谢崇光打算扶正柳月娇。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阻止呢?崔老夫人的心里也是一片怅惘,崔羽然已经去世了十多年,柳月娇如今今非昔比,跟着柳家水涨船高。

在谢家又把持了这么久的庶务,现在很难找出理由制止谢崇光了!

崔老夫人点点头,没有说这件事,反而道:“这件事我不管,我只想知道,是谁要害我的外孙女!”

“崔老夫人,您放心,这件事,妾身定会彻查,给您和大小姐一个交代!”柳月娇倒是站出来承担了。

崔老夫人冷笑,道:“别以为随便找个人出来就能糊弄我这个老太婆!”

“妾身不敢,只要晚儿醒来,问问这蒲团从哪儿来的便知道了!”柳月娇道。

崔老夫人听了,便明白过来,这个柳月娇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否则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崔老夫人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道:“也罢,我进去看看晚儿,她若醒了,我自会问个明白!”

“辛苦崔老夫人了,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妾身!”柳月娇十分讨好地道。

崔老夫人哼了一声,没有理她,转而对谢崇光道:“晚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可不能白白受了,相府若没个规矩,任由庶女欺负嫡女,那我是绝对不会让晚儿继续留在谢家!”

“这件事……的确是小婿欠考虑,但是……茹儿也并没有大错啊,她也受了很大的委屈,如今名声还污损了,她也是一时想差了才会怀疑晚儿!”

谢崇光终究是舍不得谢思茹受到责难。

“她受了委屈,就可以污蔑自己的姐姐,连累晚儿受了伤,岂能轻饶?那往后她再随便怀疑一下,晚儿是不是要折损在她手里?”崔老夫人当然不会被糊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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