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崇光眉头攒起,似乎并不是很相信柳月娇。
柳月娇叹了一口气,道:“哎,其实啊……也不是我这个当姨娘的说大小姐的坏话,她这些日子可真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咱们也不贴心了!”

谢崇光听了这话,心里一阵烦躁,道:“这死丫头,莫非要走她哥哥的路,要跟我为敌?”

“哎……相爷,大少爷是对妾身有芥蒂啊,保不齐大小姐心里也对妾身不满,因此才连累了茹儿受委屈,相爷,都是妾身的错!”

柳月娇一脸自责和愧疚的表情,谢崇光看了,倒是怜惜起来。

“不关你的事儿,都是这两个孽障不懂事,哎……气死我了!”

柳月娇道:“相爷,您也太冲动了,不该打大小姐的,她本就心高气傲,如今怕是越发对相爷和妾身不满了,若是生了芥蒂,往后……哎!”

谢崇光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若是谢晚晴真的得了势,又对他这个父亲怀恨,那将来……谢家怕是真的沾不到半点好处!

“相爷倒也罢了,您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她就算再不满,也不会对相爷如何的,可是妾身母女,怕是要……呜呜,相爷,您还说扶正妾身,妾身怕是没有那个福气了!”

柳月娇竟然哭出眼泪来了。

谢思茹也伤心地在一旁哭泣,母女俩像是多伤心似的,互相抱着痛哭失声。

“娘,要不你带着我离开谢家吧,咱们回外祖父家去,若是继续留在家里,怕有朝一日,我和你都得不到好下场!”谢思茹呜呜咽咽地哭诉着。

柳月娇也跟着哭,道:“可怜的孩子,是娘连累你了,娘走就好了,你是谢家的女儿,你爹爹会为你做主的!”

“呜呜……不要,我不要离开娘,爹爹哪里管得了哥哥和姐姐,她们一个个有贵人撑腰,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谢思茹和柳月娇两个人一说一合,把谢崇光内心里的愤怒全都调动起来了。

“好了,你们俩不要再哭了,谁也不许走,我还没死,他们还能蹦出天去?谢家有我在一日,谁也动不了你们母女!”

谢崇光说的慷慨激昂,男子气概尽显无疑。

柳月娇和谢思茹对视一眼,谢思茹便扑到谢崇光身上撒娇道:“爹爹,我就知道,你最疼姨娘和茹儿了,您早些扶正姨娘吧,不要再让姨娘受委屈了!”

“嗯,待择个良辰吉日,就祭告祖宗,将你娘扶正!”谢崇光承诺道。

柳月娇擦了擦眼泪,道:“其实妾身并不在意名分,只是不想委屈茹儿,顶着庶女的身份,将来婚配怕也高不到哪儿去,茹儿可是相爷的掌上明珠,怎么能低嫁呢?”

谢崇光点头,道:“我知道,不过也不能委屈你,这么多年,你辛辛苦苦操持谢家的里里外外,是我的贤内助啊,我怎么能辜负你!”

“相爷,有您这句话,妾身即便是再多的辛苦也都是甜,这辈子能嫁给相爷,是妾身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柳月娇闪烁着泪眼,情意绵绵地道。

谢崇光自然很受用,捋捋青髯,微微扬起下巴,道:“你我夫妻,本当如此!”

谢思茹问道:“父亲,姐姐跪在祠堂的事情……”

“让她跪着吧,也是时候让她受点儿教训了,否则还真当咱们谢家是没有规矩的!”谢崇光抛开了顾虑,决心要杀杀谢晚晴的“威风”。

谢思茹和柳月娇自然是乐观其成的,她们恨不得让谢晚晴受更多的苦呢。

而谢晚晴此时却已经到了祠堂,素问和灵枢都被拦在了外面,不让跟进去。

“大小姐,请吧,老爷吩咐了,您得跪在祠堂里!”看守祠堂的家丁,是柳月娇的人,根本没有把谢晚晴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

谢晚晴倒也不在意,径直走了进去,往地上跪了下来。她倒要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先低头!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那家丁却拿了一个蒲团过来,道:“大小姐,地上凉,姨娘交代了,要给您垫着,免得大小姐身娇肉贵的,受了风寒!”

谢晚晴微微眯眼,柳月娇这是唱的哪一出?她可不相信柳月娇会这么好心!

“谢谢,回去告诉柳姨娘,本小姐不需要!”谢晚晴冷冷地拒绝了。

那家丁却哼了一声,道:“大小姐不要可别后悔,这跪久了,腿怕是要跪断的!”

谢晚晴没有理会他,那家丁发出一声轻嗤,就将蒲团扔在一边,自己走出去了,并且将祠堂的门从外面关上。

谢晚晴跪在地上,石质的地面坚硬而冰冷,膝盖处逐渐传来森森的寒意,以及一阵阵刺骨的疼。

谢晚晴看了一眼那块蒲团,终于忍不住拿了过来,仔细检查一下,忽然手指被刺破了一个小洞,鲜红的血珠涌出来。

“真是歹毒的女人,这要是刺在膝盖上,我的腿恐怕真要留下残疾!”

虽然是很粗暴的手段,但是不得不承认很有效,只要谢晚晴的腿留下残疾,那她可就毁了,谁家愿意要个身有残疾的女子做妻子?更别说将来当太子妃了,简直是痴人说梦!

谢晚晴将里面的长针都拔了出来,然后才放心地跪在了蒲团上。

“想要整死我,柳月娇,这辈子,可没那么容易了,咱们就好好斗一斗,看看鹿死谁手!”

谢晚晴暗暗地在心里发誓,她必要柳月娇感受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可是她也不会傻到真的在这里一直跪下去,对祖宗不能不敬,她才乖乖跪在这里的。

没过多久,灵枢就从隐蔽的窗户跳进来,手里踹着热乎乎的包子。

“小姐,先吃点东西,你今儿都没怎么吃东西,这里又冷!”素问道。

谢晚晴接过包子,吃了几口,然后道:“怎么样?可通知了外祖母?”

“已经把信放出去了,老太君定会来的!”灵枢道。

谢晚晴在去祠堂的路上就已经叮嘱了素问和灵枢,通知崔老夫人来谢家。

谢崇光毕竟是她的父亲,她作为晚辈,总不能明目张胆地拂逆他,但是崔老夫人却可以替她出这口恶气!

谢晚晴当然也并非只为了出气,更重要的是找个由头,让柳月娇被扶正的计划落空!

谢晚晴点点头,道:“灵枢,你给我往膝盖上扎几针,把伤口弄得明显点儿,但是不要伤到骨头!”

“为什么?小姐,你可不要伤害自己!”灵枢被吓了一跳,以为谢晚晴要自残。

谢晚晴笑了笑,道:“有时候必须要付出点儿代价,才能让敌人损失惨重。”

“您的意思是,要……”灵枢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谢晚晴点了点头,坐在蒲团上,让灵枢帮忙,她自己有些下不去手。

灵枢一脸为难的表情,看着谢晚晴白嫩的腿,哪里狠得下心来。

“小姐,奴婢……奴婢实在做不到!”灵枢心疼地道。

谢晚晴白了她一眼,道:“别这么没出息,你手法好,知道下手的分寸,我自己来的话,万一真伤到了经脉,那可不是玩笑的事儿!”

“可是……”灵枢还是有些犹豫,她真的舍不得伤害谢晚晴。

“你要不来我可自己动手了,万一伤到了经脉,残废了,你就后悔去吧!”谢晚晴故意吓唬灵枢,她不逼迫这丫头,她肯定狠不下心来。

灵枢终于咬了咬牙,道:“小姐,你忍着点儿!”

说罢掏出一枚银针,往谢晚晴的膝盖上扎下去,用了几分内力,将那一块皮肤弄出淤青来。

连续扎了好几针,每一针都渗出血,疼倒是疼,谢晚晴却一声不吭,只是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来。

她受过比这个惨痛百倍的酷刑,这点儿痛,根本不算什么!

灵枢终于停了手,看着谢晚晴两个膝盖上的伤痕,自己就先哭了出来。

“小姐,你……你这是做什么呢,你的身子这么金贵,怎么为了拿起子小人,这样作践自己!”

灵枢心疼地位谢晚晴擦去血渍,却被谢晚晴阻止了,她放下裤管,血渍沾上了洁白的丝裤上,染出朵朵鲜红的梅花来!

“别哭,你自己的下的手,你肯定知道这不算什么伤,只是看着吓人罢了,很快就会好的,连疤痕都不会留!”谢晚晴安慰道。

灵枢却只是苦涩地道:“小姐,若是夫人和大少爷在,你就不必这样辛苦了!”

谢晚晴微笑着,道:“不管谁在,有些事情,必须要靠自己,母亲和哥哥,都无法保护我一辈子!”

灵枢也明白,却道:“小姐,灵枢一辈子都保护你!”

“嗯,我相信你!”谢晚晴道,因为灵枢用生命实践了自己的诺言。

“你先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了,和素问守好院子,我怕柳月娇不安分!”谢晚晴道。

灵枢点点头,道:“好,小姐,您自己小心!”

谢晚晴点点头,灵枢才又悄悄滴离开了祠堂。

谢晚晴这才发出一声“嘶”,膝盖那里的疼,可不是假的,只是她怕灵枢难受,才一直忍着没表现出来。

不过她相信,自己受这点儿苦也是值得的,柳月娇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竟然敢对她使用这一招,难道她真的仗着自己得宠,就胡作非为了么?

不过也难怪,谢崇光对柳月娇可是信任极了,即便她用了这一招,如果没有人帮衬着,柳月娇照样可以轻易推脱掉责任,谢崇光绝不会怀疑她。

但是可惜,她留着后手呢,外祖母绝不是软柿子,柳月娇这一次,恐怕得意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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