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氏挑着儿子去骂王氏,本来心里挺舒坦,没想到王氏会直接过事请罪,还跪院里抱着孩子哭。
寒冬腊月,孩子才三天,不管是产妇还是孩子,这都是当着老爷面,控诉她大大不慈。就算是再心狠婆婆,也不敢这么干,倒真不是心疼媳妇,而是担不起这责任。一时间脸都绿了。

可当着代善面,她真想发脾气都没胆,一口气堵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来。主要是她也怕自己一开口,就直接骂人了。她本还想跟代善说说,白天王家老太对自已不恭敬,顺便上上王氏眼药,再把元春夺回来。现她是为了荣誉而战,而不是真想要孙女了。结果话还没说出口,王氏来请罪了。现不是王氏罪了,而是她罪。

“太太是慈善不过了,我们奶奶常说命好才给您做媳妇儿。二爷也不知道受了哪位挑唆,竟说二奶奶不孝,逼得奶奶把大姐儿还给您。天地良心啊,太太您今儿也,我们奶奶今儿一句话也不曾说过,哪就成了这样。二奶奶是心重不过,受了这样冤屈,真无从辩驳了。”

周瑞家多么精乖一个人,听到王氏院里不进来,越发肯定了自己家二奶奶,只怕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马上就跟着跪下了,说着也伏地大嚎起来。务必要满院人都听到,发生了什么事。

艾若外面听着都感动了,周瑞家红楼后期名声实不怎么样,不过对王氏似乎还是挺忠心。就算忠心不够,就凭着这份机敏,艾若也决定要用她了。主要是,现她也不知道能能信谁去。

代善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一个所以然来。贾家男人基本上是一脉相承,都不管俗务。不然,荣国府里子嗣都是史氏生?他又不是没妾。由此也看得出,代善其实对史氏是很尊重。所以刚刚周瑞家嚎成那样,他其实也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媳妇生产三天,就被儿子骂得过来请罪,这就不是小事了。代善可是荣府里惟二两个明白人之一,还有一个没权掌家大媳妇张氏。媳妇一院里跪下,里面周瑞家一嚎,代善就知道麻烦了。但还是有些纳闷,老二呢?平时这儿子不是看着还挺聪明吗?怎么就笨成这样?一拍桌子,“老二哪?”

“老爷,儿子这儿。”贾政是跟艾若一块来,赶紧院里答道,里屋里话,他也听见了,有点摸不着头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没想明白,听老爹叫了,赶忙说道。

“还不扶你媳妇起来,送回去。派人请太医过来看看,别落了病根。”代善不能不说是这家惟二明白人了,当然,这只是针对贾家人来说明白。

贾政困惑了,先不忙扶妻子,抱拳说得义正言词,“王氏忤逆前,我朝以孝治国,王氏原该向母亲请罪。”

艾若真为王氏不值了,这样渣男怎么选。她开始想,反正现自已有儿有女了,要不直接找个机会弄死他算了?好像不行,弄死他了,自已就做了恶了,就不能上天堂了。不行,不能为渣男脏了手,还是由他吧,这种人,自有天会收。

艾若低头假哭着,王氏身子还月子里呢。她自己还怕把眼睛哭坏了,没地配眼镜去。怀里元春也哭,其实元春刚刚室内就哭了,被贾政骂哭,艾若想到小孩子哭也是运动,也就没阻止。正好,哭得震天地,这大年初三寒风四起夜里,越发显得他们凄厉。连边上看下人们,也都对贾政露出了鄙夷目光。

“老爷,天地良心,二奶奶平日少言寡语,对太太是纯孝,二爷哪里听说二奶奶忤逆啊?这不是逼着二奶奶去死吗?”周瑞家倒是越发胆气足了,赌咒发誓哭嚎了起来。

荣禧堂闹成这样,早早就传得各院都是了,张氏和贾赦夫妇,贾敏都赶了过来。还有各处下人,都伸着脑袋看着热闹。

“媳妇不孝,自请下堂。”艾若看人也到得差不多了,直接说道。虽然知道,成功可能性近乎为零,总要试试不是。当然也是给老爷子提个醒,‘我都被逼得要下堂了,您点发话吧!’

“弟妹!”张氏真是无语了,马上一瞪眼,盯着看热闹下人们,“眼睛都是喘气,还不扶着二奶奶回屋去。”

“是,老大家,请大夫。”代善终于觉得家里有个明白人了,狠瞪了边上史氏一眼。自已刚刚已经说了,让扶起二奶奶,请大夫,竟然没一个人听话。老爷子开始怀疑,这个家怎么啦?

况且,大奶奶能想到,为什么史氏想不到?马上想到,老二为什么这么急吼吼去骂媳妇,还非说她‘忤逆不孝,不敬婆母’。这里头没史氏影子就是有鬼了。

代善能继承贾源荣国公爵位,还没递减承爵,本身就是极聪明、有能力人。要知道宁府堂兄代化,代化本人也是极其能干,之前还做到了京营节度使。才袭了一个一等将军。这本身就是很让人揣摸了。之前,他是相信史氏,所以后宅之事,都托负于她。现电光闪烁之下,好多事,由不得代善多想想了。

张氏外面应了一声,扯了贾赦一下。贾赦跟张氏关系不错,对她暗示很明白,马上抱拳对里屋喊道,“老爷,儿子亲自去一趟吧,这么晚了,派个下人也不合适。”

“嗯!”代善点头,对大儿子好感度马上上升。

“都杵这儿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今儿事敢乱说乱传,全家都撵出去。”大奶奶开始赶人,表明了自已当家人狠烈,当然听到代善耳中,对大房加有好感了,果然这才是当家奶奶该有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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