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8日,11点30分,Z省公安厅。
马林更换了回原单位的车票,与李健武重新搭乘另一列开往Z省的火车,两个小时之后到达Z省公安厅,与相关人员见面后,马林便立刻打听起事情的原委。

办事警员向马林和李健武介绍说,昨日傍晚,一名看守在给嫌疑人汤医生送饭的时候,汤医生突然用墙角的折叠椅子向看守砸去,看守毫无预料躲闪不及,头部被砸中,折叠椅子不重,但还是令看守的头部流出血来,这就是昨天的经过。

办事警员还说,对于汤医生突然发狂袭击警员这种事情,警方曾连夜审问了汤医生,而汤医生的回答更加诡异,他说,他出手伤人的事情,他完全不记得了。

听到这里,李健武不解地问:“那个汤医生,只说一句不记得了就完事了,他又不是神经病,难道他以为说一句不记得了就可以把警方骗过去吗?”

办事警员说:“警方当然不能就此放过他,其实,如果这个人不发狂的话,很可能就在今天,他就会被保释出省厅……”

马林眼睛一闪,似乎发现了又一个疑点,他问:“保释?如何保释?是谁担保汤医生?”

办事警员回答:“这个事情说起来挺复杂,因为嫌疑人的工作单位是国外的一个医学组织,所以嫌疑人受到某国使馆的保护,某国大使馆上下通融,希望省厅把嫌疑人交给使馆处理,因为那个医学组织还需要嫌疑人去接受很重要的工作……具体的事情我不清楚,总之,上面的领导已经同意,今天上午就会把嫌疑人释放或是交给该使馆人员处理……”

马林立刻又问道:“大使馆的代表警方见过吗?能否联系一下,我很想跟那个代表见一面?”

办事警员想了想:“这一点,我必须向领导请示,然后再给你答复。”

马林点点头:“可以。”

……

9月18日,15点15分,省厅会客室。

马林与李健武等在会客室内,不多时,房门打开来,一前一后走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瘦高的中国籍年轻男子,在他身后跟着的是一个中年外国男人,他的身材矮胖,最为突出的特点是,头顶光秃秃,马林和李健武相互对视了一眼,看来,秃顶老外真的出现了。

瘦高的年轻男子是个翻译,秃顶外国男人刚一坐下,就说出一串外语,气势汹汹语气很生硬,紧接着,年轻男子翻译道:“听说你们是津海市的警察,我正要找你们谈一件事情。”

马林不卑不亢地问:“什么事情?”

年轻男子把马林的话翻译给了外国人听,然后又把外国人的话翻译出来:“小洋楼的院子里有一具男性老年人的尸体,我们要求津海市的警方把那具尸体交给本国大使馆处理。”

年轻男子翻译出的话也显得十分生硬并且很强势,令人听起来极不舒服,李健武气不打一出来,他也冷硬的语气问道:“我倒要问问,尸体为什么要交给你们大使馆?”

秃顶外国人面无表情,说:“具体的原因我会通过大使馆与你们上层交涉,你们没权利问我原因。”

马林冷冷地说:“如果你如此居高临下的对话,我保证你将很难达到你的意愿,因为,你忘记了最为重要的一点,目前所承载你的那一块土地,是中国的土地。”

年轻男子把马林的话翻译给了秃顶老外之后,只见他的脸上略微地抽搐了几下,然后他站起身,大声说:“我不只是要求你们把尸体交出来,我还要求带走汤医生,汤医生与我们组织有协议,可以说他不完全是一个中国人,国籍也不是中国,所以你们没权利滞留一个外国人,还有那具尸体,他也不是中国人,你们更没有权利扣留,现在,我很怀疑你们警方的办事能力!”

说完这几句话之后,秃顶老外一甩头,大步走出了会客室,李健武站起来望着被狠狠关上的房门,低声骂道:“你看他那个牛哄哄的样子,我要是没穿这身警服,一拳我就能让他满地找牙……”

“也许……也许是我们想错了……”马林的声音很小,那是因为他已经陷入了深思之中。

“马警官,你……你在想什么?”

“我想我们很可能从案件的开头就推理错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现在给郑超打电话,让他通过互联网查一查,是否真的有伊立文这样一个人存在?”

“为什么要查一个实验对象的代号?”

“不,‘伊立文’不是什么实验代号,依照我刚刚的设想,我估计,伊立文很可能就是被焚毁的小洋楼的真正主人,汤医生告诉我们的不完全正确,他肯定隐瞒了很多……”

“啊?!马警官,纵火案已经完结了,报告我都上交了,难道你要推翻以前的那些推断不成?!”

“连你都说了,那些是推断并不是事实。”

“可是事实是怎么样的呢?”

“我们还需要见一见汤医生这个人,我想,这一次他就可以把事实说出来了。”

……

9月18日,18点10分,省厅审讯室。

当汤医生被两名警员带入审讯室时,马林发现他真的变更憔悴了,胡茬长出来,脸颊上的肉也消瘦下去。

汤医生看到马林和李健武,他苦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我袭击了一个警员,我知道你们是冲这件事来的,但是,我当时昏了头,也许是住在看守所那间小房子太压抑了,我承认我有轻度的幽闭恐惧症,所以就……就失控了,我对那名被我砸伤的警员表示十分的道歉,对不起,我保证,我以后……以后再不会出这样的情况,你们满意了吧?”

“汤医生,也许你再一次把问题想简单了……”马林很有意味地说。

“啊?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和你的再一次见面绝不是因为袭警的事情这么简单,而是我知道了更多……你精心隐瞒的……更多地事情……”马林特意把话说得相当慢。

“你这么说到底什么意思啊?”汤医生的眼神慌乱了。

“昨天傍晚的袭警事件,并不是你因为压抑而精神时常,而是……而是你不希望这么早就离开这个地方,亲自导演的,对吗?”马林注视着对面的汤医生。

“这……这怎么可能?这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为什么不想离开这里?”汤医生的语气不怎么肯定了,“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不愿意离开这里,你需要的是一种保护,一种屏障,你用你的诡计把警方的视线集中在你一个人的身上,看似你好像是暴露了,是被抓了,其实你是需要省厅这个全省城最安全的地方保护你自己!”

“我……我不明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汤医生错开马林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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