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规模不大的白色游艇,此刻正在朝海南岛的方向航行着。
“原来暗示可以起到如此大的作用,看来,要想把雷总的病治好,也需要结合一些暗示疗法,”陈进在听完马林对小岛所发生的事情的讲述之后,说道,“都是因为我,假如我把贝壳城堡发现女尸的事情完完全全告诉雷总,那之后的所有惨案就都可以避免了,但是,假如我把真相告诉了雷总,雷总肯定认为我触了他大喜的霉头。我这个助理的饭碗必然砸了,唉,有些事情真的是两难处理,你说对吧,马警官?”

萧雅婷说:“心理暗示法能协助药物治愈疾病这一点我相信,但我还是认为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有点玄乎,单单用语言暗示就能够达到那么严重的后果吗?”

“是啊,我也将信将疑。”陈进说。

马林分析着说:“有些事情发生了,我们无法从理论、文字上去理解,只能从实际中去体证,这就是超心理学。其实,人只要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就生活在语言的世界里,当听到好消息时会眉开眼笑;当听到坏消息时会心情沉重,特别是听到死亲人离世这样的噩耗,人往往会悲痛欲绝甚至昏迷休克,你们不否定语言具备这样的力量吧?”

陈进点点头:“这些我没有想到。”

“语言虽只是一些声音的组合,就其声音本身的能量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但在一定的条件下,它所起到的效果与它所代表的客观事物与现象的直接作用相同,这就是语言的心理暗示作用,更何况,老海对那六个人不只是运用了语言暗示……”马林继续说。

“你是说还有那只疑似狐狸的动物,也在其中起到了很大作用?”陈进问。

“对,别小看一只动物,它可以散发出一种迷惑人心的味道,”萧雅婷说,“我和老马就曾经吸入过这种味道,并且多次被那只动物所迷惑。”

“还有老海吹出来的那种可怕的声音,”马林补充说,“虽然老海没有明确说出那声音的作用,我猜测,老海很有可能用那种声音当成了他行凶的工具,或者说用那声音指挥那只狐狸……”

“马警管,你的意思是,那个住在岛上的男人是故意吹响喇叭来恫吓别墅里面的六个人或是指挥那只动物去迷惑他们的?”陈进说。

“大家都知道,人在被催眠的时候,最容易被暗示,”马林接着分析说,“那是因为在催眠状态下,暗示造成了一个特殊的意识阈。所谓意识阈是指,人在清醒的状态下所能体验的对象的范围,而催眠会使得意识阈处于非常狭窄的状态,这时人的头脑中,事物的比较和想象力有限,批判和辨别能力更是减弱,所以被催眠者会无批判地接受了施术者的指令,也就是暗示,从而使暗示的效果迅速爆发。老海用语言编织了一个关于诅咒的暗示,用恐怖的喇叭声并且指使狐狸释放迷魂味道来催眠,再加上六个人在一座荒岛上本来就心神不宁惊恐不安,那是因为他们未知的东西太多了,种种原因加在了一起,才导致了一系列惨案的发生。”

“我明白了。”萧雅婷说。

“真的很复杂。”陈进也说。

“这种阴影深植在每个人的心底,以至于离开这座小岛之后那个可怕的诅咒依然可以发挥作用,导致一男一女的死亡。”

“那两个人的死因究竟是什么呢?”陈进问,“他们两个回到大陆,听不见可怕的喇叭声,也没有狐狸的迷惑,可他们还是死去了?”

“两个案件有一处共同点,你们还有没有印象?”马林看向二人。

“两个死者都遇到了水,对不对?”萧雅婷提高声音说,“男性死者是落入小河时心脏衰竭猝死的,女性死者是在浴室沐浴时,也遇到了水,所以也猝死了。”

“水,水有什么可怕的,如果他们怕水,甚至连水都不敢喝,大概在搜救船上就渴死了,我记得我当时还给他们喂过水呢,我认为不是水……”陈进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是水本身的原因,”马林停顿了一下,整理思路为了让两个人可以听明白,“我曾经向涉案警员问过一个问题,也就是女性死者的浴室里是否有一面镜子。”

“对,你想起来了,你问过这个问题。”萧雅婷点点头。

“镜子和水面都可以映出人影来对不对?”马林又说。

“那是当然,不过我还是不明白?”陈进说。

“映出人脸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映出了扭曲的人脸,那样被精神脆弱的人看到,一定会吓得不轻。”马林解释。

“我好像明白了,”萧雅婷说,“男性死者落入小河时,水面必然波动,他借着路灯光看见了水面里映出的自己的脸,那张脸肯定是不清晰并且扭曲的,还有女性死者,在浴室洗澡,镜子上面会有雾气,照出的脸也会很模糊,这样一来,他们都产生了幻觉,这就是两起案子的共同点,对不对?”

“没错。”马林突然又问萧雅婷,“还记得法医解剖尸体取出来的心脏吗?”

萧雅婷点点头,又问:“老马,你是不是想说,暗示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已经在人体上造成了真实的病变?”

“疾病实质上是人体在一定的条件下,由致病因素所引起的一种复杂而有一定表现形式的病理过程,此时,人体正常生理过程在不同程度上遭到破坏,说到底就是人体正常的能量动态平衡遭到破坏,而积极的心理暗示能使机体的能量变化恢复到正常的动态平衡状态,而恐怖的、消极的、恶意的心理暗示,能够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对人体会有多大危害,那就因人而异了。”

“还有一个疑问,我一直闹不明白。”陈进说,“那就是日记里面的纸条,把纸条夹在日记本里就算了,可日记本怎么会在一件衣服的口袋里藏着,而且衣服还很好的放在柜子里,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似乎还很理智,对不对?”

“我的猜想是这样的,”马林回答说,“从纸条的笔体看很像是女人写的,我认为写纸条的人应该是死在浴室里的那个女人,因为你说过,六人之中只有她的精神还稳定一些,不过她肯定也十分相信小岛诅咒这件事,她要是不信后来也就不会死,当时在小岛的别墅里,她目睹了那些可怕的死亡事件之后,她简略地写下那张纸条,并且妥善地保存起来,主要为的是给后来的人留下一些线索,类似于遗言吧,因为她始终都深信,触动了小岛诅咒,他们六个人都无法离开小岛,必死无疑。”

“案子就这么结束了吗?”萧雅婷长长叹出一口气,“这是我警察生涯之中的第一起案件,我只能用两个词语去形容,那就是悲凉和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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