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色彩斑斓的彩凤飞过魔宫, 长长的尾羽拖曳出一道彩色的虹光。
迟萻探头朝外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人,拎起累赘的裙子, 正准备趁没有魔族的巡逻守备跑出去,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稚嫩却清冷的声音。

“你要去哪里?”

迟萻身体一僵, 慢慢地转过身, 就看到不远处的矮个子……正太。

漂亮的小正太身上穿着绣着银色暗纹的华贵黑袍,睁着一双幽暗的紫眼睛看着她, 还带着明显婴儿肥的小脸格外的漂亮, 却因为绷着脸,显现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威压,让人或魔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喘一下。

迟萻扯扯嘴角, 无辜地说:“我想去后山摘点仙果……给你吃。”

“我不吃仙果。”小正太走过来,仰视她的脸。

明明是仰视的动作,但由这小正太做出来, 给迟萻一种他正在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的错觉。虽然小正太因为营养跟不上,生长缓慢,以至于过了一百年, 迟萻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小少女,某人还维持在正太的身高上。

可人矮志不矮,照样能将魔宫一干蛇精病魔族都打趴在地叫少主。

迟萻也打不过他。

作为一株福泽深厚的仙草, 她应该是爱好和平的, 不过因为在魔宫待了一百年, 和那群蛇精病的魔族接触多了, 性子不免有些偏差。

小正太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神色多了几分不悦,“不准随便乱跑,外面很危险。”

迟萻被他扣住手后,就挣不开了,她只好说:“我没乱走,真的只是去后山,那里也是魔宫的范围,没离开魔族的地盘呢。”

“我陪你一起去。”小正太说。

“可你现在不是要去找魔帝修炼么?”迟萻奇怪地问。

他瞥她一眼,嘴角微挑,露出一个不知道是讽刺还是看透她的弧度,“今天休息。”

迟萻:“……哦。”

他睨她一眼,“怎么?难不成不想让我陪?”

迟萻迟疑地摇头。

他目光冷冽地打量她,提醒道:“你是我媳妇,我有责任保护你。”

迟萻:“……那真是谢谢啊。”

让一个比她矮的小正太保护,迟萻心头好悬啊。就算他拥有神之躯,确实比她厉害,可一看到他那副漂亮小正太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保护他。

司昂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神色一戾,声音更冷了,“我会长大的。”

“是是是,等司凌娘和司寒爹回来,给你带回蕴含神性的食物,你就能长大了,我从来不怀疑。”迟萻说着,将他按到怀里,摸摸他的脑袋。

一个经达的魔宫侍卫恰好看到这一幕,瞬间就愣住。

司昂从她的怀里扭头,目光深邃地看向那侍卫,侍卫菊花一紧,赶紧掉头就走,省得被少主记住,以后就要倒霉。

魔宫里很多魔族之所以倒霉,就是因为被这位少主惦记着。

司昂从她怀里挣开,然后重新牵着她的手,对她道:“走吧。”

迟萻看着淡定的小正太,再看被他那只小胖手抓着的手,瞬间有一种她正和司昂谈姐弟恋的错觉。而且这个小正太从会说话起,就坚定不移地认定她这媳妇,虽然这是迟萻想要的,可不知怎么地,总觉得怪怪的。

甚至有时候,她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等她想要细想,一切又真实不过。

想不透后,迟萻最后决定什么都不想,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如好好地陪司昂一起长大。

漂亮的少女和小正太一起往魔宫的后山走去,一路上见到的魔族侍卫都当没看到。

等他们离开后,魔族侍卫马上四处传话:“少主和迟仙子要去后山,大家注意。”

后山那些魔族得到这个消息,匆忙离开,有些在深山里没有接到消息的,只好让他们自求多福。

迟萻被她男人带到后山时,在他的盯稍下,只能硬着头皮去摘仙果。

其实她今天并不是想来摘仙果的,可被这么一只小正太盯着,只好真的变成摘仙果。

后山生长着很多仙灵界中数一数二的仙植仙株,放在人修眼里,俨然就是一个宝库。

魔族天生拥有强悍的体魄,并不需要外物来打磨锻体,对人类所需要的仙丹之类的需求量不大,以至于他们对用来炼丹的仙草仙药之类的也不会太过关注,是以魔族的后山生长的那些在人族眼里十分罕见的灵草仙株,魔族也不会主动去采摘它们,由它们狂野地生长。

迟萻十分喜欢这里,大概是和她在这个世界的本体是帝霖仙草有关,天生就亲近花草树木,身上那生生不息的木灵气息也让所有木属性的生灵都喜欢亲近她。

正当迟萻在花丛中打滚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战斗的声音。

她猛地跳起,下意识地寻找小正太,发现那小正太不见了。

迟萻纵身一跃,跳到一棵百丈高的古树上,轻盈地立于树稍,朝远处眺望,就见到半空中正在缠斗的两道身影,一大一小。虽然小的那个矮冬瓜个子,可是气势强悍,将高大的那个压着打。

山脚下那些围观的魔族脸上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和少主交手的是谁?”

“应该是涂年。”

“没人通知涂年少主今天陪迟仙子去后山么?”

“他在深山里,谁去告诉他?又不是不要命了。”

“可怜的涂年,好好地被少主揍吧……”

迟萻听到那群魔族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些那啥。

当年司凌将他们送来魔宫时,一直在担心这群蛇精病的魔族会教坏他们,并且会给他们气受,连大多数魔族都这么以为,两个奶娃娃他们还对付不了么?哪知等司昂会走开始,就和魔帝一起修行,接着——打遍魔宫无敌手,所有的魔族都被他修理得非常惨。

魔族确实是一群蛇精病,喜欢搞个人主义,行事嚣张妄为,但被魔帝教出来的司昂,显然比他们更蛇精病,怎么办?

司凌回来后,如果看到司昂这样,不知道会不会想哭。

两刻钟后,战斗结束,那个叫涂年的魔族被司昂举起一颗巨石压在坑里,然后他拍拍手,在半空中就朝迟萻走来。

随随便便地迈出一步,下一瞬已来到迟萻面前。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倒抽口气,虽然是看似散漫的一步,实则须臾间已缩短空间,这种神通,是仙帝级别以上的强者才能领悟出来的技能。司昂今年算来虽然有一百岁,但在这群活了上万年、几十万年的魔族眼里,还是个奶娃娃。

“摘好了?”司昂看着迟萻。

迟萻还不想回去那么早,忙不迭地摇头。

于是司昂拉着她往深山里去,在他们渐渐地看不到后,一群魔族才去将被压在巨石下吐血的涂年挖出来。

涂年吐着血,捂着胸口坐起来。

一个魔族拍拍他的肩膀,同情地问道:“少主这次下手特重,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我没有啊?我最近都在外面找那群人修的麻烦,根本没在少主面前晃过,哪里会得罪他?”涂年觉得自己冤枉死了,不明白为什么少主见到他就揍,就算魔族都是一群耐揍的,也经不起拥有魔神之躯的少主揍。

旁边一个魔族突然想到什么,啊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五十年前,涂年有一次不是将迟仙子丢进万魔窟么?”

涂年无辜地道:“我是奉命带她过去修行。”

“但你那行为,可不像是带,将人扛在肩膀上,然后一扔就走,莫怪少主会记着你。”

涂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下次我一定对她温柔一点,不扛她,抱她过去。”

谁知听到这话,一群魔族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你是傻的还是傻的还是傻的?那是少主的娘许给少主的媳妇,你竟然扛她,估计她的小脸你都碰过了吧?莫怪少主要揍你。”

涂年懵逼地看着一群同伴,然后摸摸脑袋,“那都是五十年前的事情,少主不至于记到现在吧?”

一个魔族呵了一声,“五十年?就算是五十万年,他照样能记住。少主不愧是天生魔神,器量果然不大,不就和我们都差不多么?”

听到这话,一群魔族纷纷点头,压根儿就觉得没什么。

记个仇记个五十年,对他们来说,都是小事。

迟萻被小正太拉着在半空中飞,来到深山里一处仙果仙株最多的地方,然后让她去摘。

迟萻瞅他两眼,见他这回一直盯着自己,没有再走开,只好继续摘仙果。

看到一朵花开得正好,她随手一扯,将花搁到小正太的鬓边,看他面无表情地看自己,一双眼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不禁讪笑一声,将花别到自己鬓边。

“司昂,你刚才下手好重,那魔族惹到你了?”迟萻边摘边问。

小正太嗯一声,惜字如金。

“他做了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

“……那就算了。”

迟萻非常识时务,觉得这个被魔帝教出来的小正太,比她记忆里的司昂还要冷情冷心,让她不禁有些疑惑。

她和司昂认识太久了,久得她都习惯他的气息、他的性格,纵使曾经因为神智受陨而智硬过,但一些小习惯是不变的。可现在的司昂,就像一个新生的人,正在慢慢地铸造他的性格,和她记忆里的司昂相差很大。

不过有一点完全没有变,就是这家伙喜欢管她。

迟萻只要离开魔宫一步,他就会追过来,紧盯着她,或者是派族魔来盯稍她。

迟萻曾经忍不住试探地问:“你不用看我这么紧,我如今除了有点福泽加身外,就是一个没什么能力的平凡人,不会真的跑的。”

一直没长过的小正太面无表情地说:“你是我媳妇,我要看住你。”想了想,他又加一句,“省得你乱跑被人族捉去炼成仙丹。如果真这样,到时候,我会将你吃掉!”

迟萻:“…………”

迟萻被他这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弄得闹心不已,忍不住道:“如果我真被炼成仙丹,你不是应该想法办复活我?”

“复活后的帝霖仙草已经不是你了。”他冷冷地说,一双眼睛闪烁着魔族特有的执拗。

天地间只有一株帝霖仙草,一但帝霖仙草枯萎死去后,第二株才会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里悄然复生,但复生后的帝霖仙草,已经不是曾经那株。

因她助他平安降生,她因他提前化形,才能成为如今独一无二的“迟萻”。

如果她真的因此被炼成仙丹,复活的第二株帝霖仙草,已经不是她。

迟萻无话可说。

只能说,司昂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就像当初司凌所说的,她因他耗去所有的福泽,以至于她化形至今,依然无法修炼,空有仙人之质无仙人之力,所以司昂必须要保护她。

这是他欠她的,也是他许下的承诺。

摘完仙果后,司昂就带她回魔宫,没有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两人刚回到魔宫,就见到魔宫前的几个熟悉的身影。

看到他们,其中美丽无匹的女仙那张冷艳高贵的脸瞬间破功,然后露出灿烂到天地为之失色的笑容。

女仙大步走过来,一把将依然小个子的司昂抱起来,在他可爱的脸上亲一口,高兴地说:“儿子,我们找到一个地方,你很快就能长大迎娶萻萻了,高兴么?”

迟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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