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皇城不远,满北京城最大的府邸,现在正是灯火辉煌。所谓灯火辉煌都是少说了,因为,这里是彻夜不休,一直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比最繁华的北京琉璃厂还要热闹。
这里是全大明最大的,最好的,生意最火的生意牙行。

这里贩卖的商品绝对是这大明最紧俏,也是最实惠的货物,而且这里的老板及其大度,做生意也绝对做到了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而且该商品绝对保值增值,绝对算上是绩优股,当然便被大家追捧。

既然该商品如此走俏,那按照中国人做什么都跟风扎堆的性子,说不得三天不出便满世界都做这个了,但是,这个买卖却是别人做不得,可谓真正的垄断行业。

其实,若说全大明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却也是过了,就在那皇城里,一个叫首辅执事房的地方,也卖,不过那地方发卖的都是零零碎碎的小玩意,而且还时常出现钱花了,却拿不到货的尴尬情况,因此,这里,才是真正被大家追捧的地方,这里不但货真价实,最主要的是童叟无欺。

这所府邸最大的厅堂被众人唤作银安殿,也就是说,比紫禁城里的那座金殿只差了一级,但内中装潢之恢弘考究却是金銮殿远远不可比拟,更在实用之上,也远远强过金殿。

这里,便是大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魏忠贤九千九百岁办公的地方。

原本这里一年四季都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地方,何况这时候已近年关,往来人等更是摩肩接踵挤挤挨挨。

魏忠贤办事的效率,远远大于朝堂,就比如在这建筑格局上,就有体现。

银安殿左侧偏殿,便是卖官鬻爵的场所,右面偏殿则是接纳孝敬的地方,泾渭分明绝不混淆。

这样的安置,一来让外地来的求告之人不至于找不到自己的门子,二来也各有执事,也提高了办事效率。

所有的人,都是先到左面买官,然后到右面送礼保官,等略有上进,才能被领到后面花厅升官,如此一条龙的服务绝对是甚贴民心。

但是,平常时候,这里的主人魏忠贤是没有时间在这里办理这些琐事的,他的主要职责是陪伴皇帝做木工,代理那位工程师级别的皇上处理朝廷上的琐事,非常辛苦。

尤其现在这个情况下,自己最大的靠山——天启皇帝病重,都已经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这让魏忠贤整日里惶恐的不可终日,侍候的更加殷勤小心,几乎日夜寸步不离。把个身子结实肥硕的身子,煎熬的也开始形销骨立。今天不是他愿意回到自己的府邸休息,而是有一件大事需要和诸位手下儿郎商议。

“今天,皇上突然发下口谕,要破格简拔那个说书匠吕汉强做为詹士府洗马,更指派他做了信王伴读,这件事,大家看看有什么蹊跷没有?”也顾不得更衣,也顾不得喝茶,急急忙忙召会了十彪十狗,商谈在他看来,绝对是大事情。

这的确是大事,因为,自己一直打压的信王,可能将继承皇位,这每一个嗅觉灵敏的人都看的出。

看看大家儿郎到得差不多了,魏忠贤就皱着眉将心里的事情说了出来。

吕汉强?做洗马伴读?这个消息一时间倒是让满堂干将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一个原委?

大堂里冷场半天,还是作为魏忠贤一党智囊的崔成秀,第一个皱着眉发言了:“这个吕汉强,最近在这京都倒是名声鹊起,成了这四九城的一个人物,尤其他的那首词,更是脍炙人口,早就在那帮士子清流里传唱开来,一时倒是被那帮废物当成了绝唱。”崔成秀身为文官,工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崔呈秀尚书,做为魏忠贤五虎之首,其人还是有一定的能力才干的,对于短时间蹿红的吕汉强也很是上心,尤其那首“人生若是如初见”的词被传唱之后,在人前背后,也不得不对吕汉强的才华刮目相看。

但是,吕汉强的词作的越好,反倒是让崔成秀越不看好他的能力,按照常理,这不过又是一个只会说书唱曲夸夸其谈的家伙罢了。

但是,今天被干爹突然郑重其事的提起,就不得不上心思量,窥探一下皇上这突然的举动的玄机了。回身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锦衣卫现在实际的负责人,五彪的锦衣卫指挥崔应元。做为九千岁的耳目,当然这事要求他提供些线索,然后才能做出自己的判断。现在这个关键时候,皇上病重的消息虽然没有宣于外,但是,对于集团内部却早就尽人皆知,尤其在皇上没有子嗣的情况下,这一番突然的决定,还是让大家有点心惊胆战,一定要好好的应付才是。

在外面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锦衣卫的指挥,但在这里,却是一个窝窝囊囊的小人物,在五虎面前,只能打个下手,。

对于魏忠贤这位干爹突然提出这个问题,做为特务机关的头子,当然在职业上要比其他人敏感地多,一时间脑袋里如风车一般旋转,将吕汉强的所有情状都仔细的梳理一番,但是,梳理之后的结果却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对魏忠贤施礼之后小心回答道:“内相干爹,那吕汉强虽然嘴皮子了得,在市井之间多有名声,更有一手词章写的让人低吟浅唱不矣,但是,这人做事却万分谨慎,没有一言半句犯了干爹的忌讳,对于锦衣卫进驻他的小报,更是没有半点怨言,据那些番子回报,不但没有怨言,而且每张稿子都要派人念给他们听,以征求他们的意见,只有他们首肯之后,才能付印出卖,即便是得了张皇后的支持,也没有半点懈怠,这是非常难得的了。同时,对于例钱孝敬,也是没有半点推诿,其实算作是一个很会做人的人物了。”

魏忠贤只是闭着眼睛不做可否,事情还是由崔成秀问对:“如此,按照你的说法,那吕汉强不过是徒成口舌的贩卖小儿?难道就没什么其他出奇之处?”

崔应元赶紧谨慎的想了再想,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由得洒然一笑道:“倒是有件奇事,也是那说书匠所做的。”

“什么骑事?”对于各地出现骑事,魏忠贤立刻来了兴趣,因为,一旦奇事出现,就可能让自己拿来讨好皇上,毕竟,这位皇上不爱江山美人,只喜欢奇技淫巧之事,这正是自己有今天的结果:“赶紧说来听听?”

能引起干爹注意,这是崔应元最大的脸面,赶紧殷勤的将吕汉强与信王打赌,做了三棱镜出来的事情说了。

锦衣卫知道这些详情也不算大惊小怪,在当时,一个官员不过是在密室里与同僚喝酒抱怨了几句,第二天就可以完完整整的报告给魏忠贤,那么这不算秘密的事情,当然也就更加详细了。

听到这段奇事,崔成秀不由得展开了颜色,魏忠贤也长出了一口气。

崔应元也知道自己说了件解释皇上之所以突然简拔吕汉强的心结,但是,还是凑趣的小心请教一番,这才是真的会做人。“不知道干爹如何容颜大展?”

魏忠贤再次闭上眼睛,不由哈哈一笑,习惯性的摸着光秃秃的的下巴道:’既然有了这般骑事,也就可以解释通,为什么皇上突然简拔吕汉强那厮了。“

”还请干爹示下。“

”此间无他,不过是小子幸进,通过信王之手,弄了一个颇为投咱们万岁爷喜好的玩意,这才得了万岁赏识罢了,嗯很好,很好。“

”是的,干爹所想的确有深意。“崔成秀赶紧欠身迎合,这到不是刻意奉承魏忠贤的见地,事情的确也是如此。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但不能阻拦,而且还要赶紧让内阁附议发下旨意,让那吕汉强赶紧走马上任才是。“

许显纯掌镇抚司,但是,这就是一个逢迎能事,干练全无的家伙,这时候竟然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蠢话:‘吕汉强那厮一朝幸进,干爹没什么好处,怎么如此抬举他?’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无数白眼。

还是魏忠贤哼了一声,对这个不争气的蠢材解释道:”既然这吕汉强凭借奇技淫巧幸进,正好做了信王伴当,让他们日日玩耍,岂不更好?“

这时候,大家一起做恍然大悟状。

这样的结果,对于在座的诸人,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原因无他,那便是皇上的病情和他身后的事情。

最不希望天子很快就死去的正是魏忠贤和他的爪牙们。他们是靠着天启帝的信用与托付才专权主政横行无忌的,一旦天启帝驾崩,继承人当是信王,在一位新皇帝的统治之下会出现什么样的政治局面,那是很难预测的,如果一定要预测,恐怕是凶多吉少。

魏忠贤和他的党羽们也曾秘密商议过其他一些继承的方案,想要让某妃子假称有娠,用一个婴儿冒充天启帝的儿子来继承皇位。但这样的事情是大逆不道,要天诛地灭的,魏忠贤的心腹爪牙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承担起来为他谋划操办。那些阉党们平日为非作歹,捣鬼有术,到了关键时刻却全都乱了阵脚,没了主张,一些头脑特别灵活的此时甚至在打主意找机会,想方设法地要摆脱与魏忠贤的联系。

现在好了,只要信王在吕汉强的撺掇下,也开始走他哥哥的老路,那么,自己等人就完全可以再次掌控皇帝,这才是柳暗花明的好结果。

(喝多了,打错字明天改正,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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