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秃毛鸡冷哼一声。
陆沉明笑得越发开心:“再会玩手段,你也不过是只秃毛鸡,你以为虚虚实实的,我就会被你牵着鼻子走?我一路走来,每一段路都有人镇守要塞,到这里遇上了阿芒。”

他说着转头望了阿芒一眼,少女的目光始终跟随着陆沉明的一举一动,见状露出清浅的微笑。

陆沉明继续道:“这里的铁门已经是最好的防御,何况还有你这只诡计多端的秃毛鸡,那阿芒在这里的意义何在?她必定也在镇守着什么,这一点她自己也一再提到。而我来的时候她又坐在哪里呢?就是这棵龙血树前面,本来我还不十分确定,但见到这条通道后,就很明确了。”

“另一个佐证是墓血竭,有龙血树有墓血竭,附近没有墓地实在说不过去。又yīn又冷,石头落下而没有声音,可见一定有异象和凶物存在,铁门那边实在是很符合‘墓地’的形象。”

“所以说,‘地狱门开’,既是说地下有路,也暗指铁门外是目的,可谓一语双关。当然,最后还要谢谢你帮我坐实猜想:你以为带着我走树洞,就会引起我怀疑,反而选择跨过铁门,对不对?”

陆沉明在秃毛鸡怨恨的目光中笑道:“愚蠢的鸟类,人的智慧早就甩你八条街了。”他心道,只可惜没法让这只自以为是的蠢鸟看到地球上的飞机和太空飞船,否则它头顶的最后三根毛只怕也要惊讶得秃光了。

“你在这里等我。”陆沉明对阿芒说完,揪着一脸不甘心的秃毛鸡往龙血树走。

阿芒却跟上他道:“不,我同你一起去。”

陆沉明笑道:“你并不知道这底下有什么,对吗?否则刚才这恶鸟来来回回走时,你的表情也不至于犹豫。”

“我……”

“放心吧,”陆沉明拉着阿芒的手,少女的掌心温软滑腻,任他握在手里,“我一定会成功,然后我们一起出这个鬼地方。”

“不,”少女突然甩开手,陆沉明正后悔自己的唐突,却听阿芒道,“无论你去哪里,我便也去哪里。”

顿了顿,目光忽而转柔,红晕上面,低下头来。陆沉明此时不过九岁男童模样,阿芒断不会对他产生情念,但除却私情,心底却有一种别样的情愫,捉摸不定而飘忽浅淡,自己也说不清。

“有完没完?”秃毛鸡不耐烦地道。

陆沉明冷冷对它道:“你先下去。”

“凭什么?愚蠢的人——啊——”陆沉明一脚把它踢了下去,秃毛鸡的惨叫声久久地回荡在树洞里。

陆沉明拉起阿芒,走下阶梯,黑洞洞的入口像怪物的大嘴。

“小心。”阿芒轻声道。

“我知道。”

陆沉明刚说完,脚底忽然踩空,来不及告诉阿芒,两个人便猛地滚了下去。

“呀——”阿芒惊呼。

一阵天旋地转。

“什么鬼——”陆沉明像只皮球一样往下骨碌,一张嘴险些咬掉舌头,这甬道狭窄而光滑,呈螺旋形,四周毫无可借力之处,陆沉明撞得一头包之后,费了好大劲终于调整身形,整个人坐了起来,像坐滑滑梯一样一圈一圈地往下飞速滑行,耳边充满了呼呼的风声。

阿芒的定力没他好,陆沉明伸手一捞,将少女抱了个满怀,黑暗里阿芒的脸顿时红如熟透的苹果,幸好陆沉明看不见。

“没事吧?”呼呼风声中,陆沉明问道。

“嗯。”阿芒轻声道。

远处突然出现了点点金光,像是一群萤火虫飘在黑暗之中。

“那是什么?”陆沉明奇道。

阿芒扭头看了一眼,忽然惊道:“金悬草!”

金悬草?陆沉明不记得《神隐集草》里出现过这个名字。

“那是毒草!”阿芒道。

“没事,”陆沉明道,“我们避开它们。”

阿芒绝望地摇头:“金悬草会循着人气,附着在人身上,然后……天啊,为什么有这么多。”

前面像出现了一条金灿灿的河流,灿烂无比,但如此美丽的景象中,却散发出一股死亡的气息。

“一会儿我用幻术引开它们,”阿芒道,“你趁它们没发现,就避过去。”

陆沉明不回答,忽然蹿出一个身位,把阿芒挡在后面:“你躲着别动。”

阿芒急道:“不行——”

“别动!”陆沉明忽然厉声道。

面前陡然金光大盛。

有一瞬间,望着这些悬浮静止的金sè光点,陆沉明心里生出一丝侥幸:或许这些金悬草都在冬眠。

陆沉明看清这些东西长着像海草一样的暗sè须子,只是短得多,须子上长有点点光斑,黑暗中从远处看来,须子与黑暗混为一体,只见满目金光。

一蔟金悬草忽然动了动。

那动作很像人在伸懒腰。

陆沉明感到一波无形的cháo水涌过,眨眼之间,所有的金悬草都活了过来,无数闪着金光的须子在虚空中捕捉到了陆沉明二人的气息,猛地朝他们扑了过来!

阿芒手一招,面前生出一篷火焰,试图将金悬草烧成焦炭,然而幻术的前提是蛊惑心神,只对有思维的东西起效,对一片凶悍的植物无异于对牛弹琴。

一大波金悬草毫无障碍地穿透火焰,像蜂群蛰人一样,一下子将陆沉明裹住了!

陆沉明只觉一刹那见无数尖针刺入皮肤,这东西不嗜血,只吃肉!那些细小的须子都带有齿状边缘,像锋利的小刀一样在陆沉明身上切割。

陆沉明发疯般地撕扯这些毒物,但金悬草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愚蠢的人类!”

蓦地里忽然冲上来一团毛球,到近处一看,原来是那秃毛鸡浑身也都裹满了金悬草。它扑闪着翅膀朝陆沉明这奋力赶来,尖声叫道:“把这些破草往虫无常的皮蜕甲里摁!别傻愣着!”

陆沉明顾不得细想,当即揪下一团金悬草往甲衣上摁,说也奇怪,软塑料般的透明甲衣遇到金悬草,竟像章鱼的吸盘一样,扑地一声就把那一大团毒草给吸了进去。

原来浮动在甲衣中的褐sè丝绒就是金悬草!陆沉明大喜,两只手立刻忙活开了,抓起一把把金悬草,不住地往甲衣上按去,而无论按多少金悬草进去,甲衣的吸力一点不减,就像一只专放金悬草的另类乾坤袋一样。

不出一分钟,原本透明的甲衣几乎成了一件黑褐sè的毛衣马甲,当陆沉明再抓起一把金悬草时,却发现摁不进去了。

“别慌,”被阿芒捧在手里的秃毛鸡喘息着道,“等一会儿。”

除了阿芒被陆沉明挡着稍微好一点以外,眼下秃毛鸡和陆沉明都像是长满长毛的神农架野人,身上还在不住地渗血。而金悬草的数量除掉了不到十分之一。

在细碎而尖锐的疼痛中,度过了无比漫长的半分钟后,陆沉明忽然感到穿在身上的甲衣动了动,这种衣服会自己动的感觉十分怪异,就好像它要吐了一样。

又过了几秒钟,甲衣突然开裂,表面出现了无数道细纹。

死死咬在陆沉明身上的毒草忽然明显地瑟缩了一下,然而不等它们收回深陷在皮肉中的须子,甲衣便爆发出一股强悍的吸力,鲸吞一般,只见密密麻麻的金悬草被呼呼地吸进甲衣之中,力道之大,有些金悬草抵抗不住被吸过去时,须子被扯断,陷在了陆沉明体内。

这一过程中,二人一鸟始终在飞速向下滑行。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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