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一种从脚底爬上来的冰冷缓缓而上。
林静好忽然发现,她不能动了,而且这种不能动,还是真正意义上的不能动。

就好像她的双脚被什么东西紧紧绞住一般,使出浑身气力,发了一身冷汗,仍旧动弹不得。

林静好想转头看在背后叫自己名字的人是是谁,但是她只能转动脖子,但是角度有限,隐隐只能眼角瞥到一抹白色。

“静好,动一动,不要被缠住,缠住就完了。”

那个声音更近了,仿佛就在她耳边说的。

林静好头皮一下炸了,不过还算镇定,一开始可能是因为太震惊,所以没认出来。

但是现在近距离一听个,马上就听出来是又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声音,但是这次不管是声音还是语调,都和此前不同,已经不能用虚弱来形容,如同下一秒就会彻底消失一般。

心里咯噔一声,林静好默默咽了一口唾沫,她倒是想把脚拔出力,但是没用啊。

“铃……”这时,虚无的空间里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铃声,这种铃声林静好并不陌生,以前在寺庙里听过,有点像是法杖上面发出来的。

然而这个铃声一起,背后的声音就急了,它冲着林静好喊:“快点,将脚弄出来,静好!”

大概是被逼得急了,林静好没好气的反问一句:“你到底在急什么,我是真的被卡住出不来了!”

“卡住了?”

话音刚落,林静好眼前就滑过来一团白色的雾,深深浅浅,不是很稳定。

看到这一幕,林静好懵了,因为她还记得以前第一次看见声音实体的时候。

她们本就是一个人,只是时空不同,但样子还是一样的。

声音因为已经是亡人,只存在于意识中,所以她全身的肌肤看起来都十分苍白,但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连人形都没有。

这时,她忽然想起之前声音对她说过的话,如果她的人生轨迹发生不会和以前轨迹重叠的事情,这种影响越深,它就会越虚弱,等完全岔开是两条不同的道路时,它就会消失。

那么现在它的这种形态,是证明已经到要分别的时刻了吗?

心里莫名不舍,但是林静好这种情绪没持续多久,声音就忽然整团都集中在她被缠住的下身上。

“静好。”声音直接林静好的脑海里响起,她们之间是相连的,可是在潜意识的世界里也用这种方式交流,声音大概是没力气直接说话了。

“你听我说,你现在很危险,如果被那个铃声带走的话,你就永远回不到你现在的世界,再也见不到林牧。”

“什么?”惊骇于声音所说的话,林静好本来就发了一身冷汗的身体,此时湿湿嗒嗒,湿冷的同时还有些粘腻,这种感觉很难受,仿佛身体表面被粘上了什么不好让皮肤呼吸的东西一般。

有隐隐的窒息感,但却不是平常意义上的窒息,林静好自己也说不好是什么,总之就是十分难受。

“你不要光顾着惊讶,继续和束缚你的力量抗争,我会帮你。”声音将林静好的脚团团围住,林静好当真感觉到有一股力道在拔她的腿。

“对,我不能放弃,我还要见林牧的,已经约定好了!”

卯足了劲儿,林静好浑身都颤抖起来。

“咦……呀!”想挣脱束缚,但是这股往下沉的力道很重,几乎可以将她整个人压垮。

但是林静好咬紧牙关忍着,现在不是认输的时候。

“静好,今天这一关,我怕你也许不能安然无事地度过,所以真的到迫不得已的地步,到时候你要听我的话。”

林静好听着声音十分沉重的语调,心里莫名不安起来。

它严肃的话语一点不像开玩笑,林静好也不觉得它会在这种情况下开玩笑。

一起弄了半天,“飒,飒”,铜环碰撞在一起的声音越来越近,林静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周身开始氤氲起一团雾气,比声音更薄一下,若隐若现。

“糟糕,快来不及了,静好,你用力啊!”

“我在用力啦!生孩子都没这么用力啊!”条件反射地吼了一句,林静好却一下愣住。

她浑身僵直着,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生孩子……”喃喃自己重复了一遍,林静好的记忆只停留在下台的那一瞬间,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并不记得。

但是提及孩子的时候,她的心脏猛地紧缩,一种心痛的感觉瞬间在胸腔弥漫开。

感觉到林静好情绪上的波动,声音没有告诉她,她腹中胎儿已经没了的事实,而是继续鼓励她,但是声音压低不少。

“静好,集中精神,多想想林牧,想想以后你们的幸福生活,一定要坚持下去,你不能死,不能死!否则一直以来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唔!”头开始疼起来,本来林静好还自己扶住脚,试图把腿从黑色沼泽里拔出来,但是脑部的刺痛太难忍,她终于忍不住,放弃了脚,转而痛苦地抱住脑袋。

“可恶啊,要来不及了!”

“飒飒,铿……”神圣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拨开眼前的迷雾,就能见到真身一般。

林静好的头伴随着这种声音,变得更加疼痛,仿佛要炸裂了一样。

声音一直在她脑海里试图保持住她的神智:“静好,听我说,现在已经没办法了,我只能铤而走险,替你跟他们走。以后我不会再出现了,自己一个人你要走好自己的路!”

声音刚说完,林静好就全身一松,眼前闪耀起刺目的白光。

光芒沐浴周身时,林静好的眼睛是用双手遮住的,但是她却仿佛从脑中看到了声音逐渐由那团白雾汇聚成人形,变成她的样子,而后飘着往前走。

她在要没入圣光中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的嘴巴张合着,似乎在跟林静好说话。

“铃铃……”铃声又变回最开始的那种,随着最后铃声响起,眼前的光芒突然大盛,林静好在潜意识里也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那种束缚着她的神秘力量也随之消失。

浑身脱力一般跌倒在地,林静好大口喘着粗气。

后怕爬上脑门,她此时脑海里一片空白。

声音刚才说的话,意思是它替自己挡了一劫吗?

它代替自己,去完成它自己最后的旅程。

也许是身体里脱离了一个灵魂,林静好一时还没法适应过来,她有种莫名的空虚感,仿佛整个人都可以飘起来一般。

以后,就真的只是她自己一个人了吗?

抬头望向眼前无尽的黑暗,在视线所及的最远处,开始有亮光在闪烁。

林静好伸出手想去触碰,当下落下两行清泪,被自己所救,原来会是这么复杂的感觉吗?

“谢谢你,七年后的我,不,应该是五年后的我。以后的路,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哒,哒。”

脚步声已经近到身后,林牧不着痕迹地握起了拳头。

却在这时,身后人递上来一块方巾。

“这是你们掉的吧?”刚才林牧推着杜弦往前走的时候,从轮椅的靠背出滑落了一块崭新的方巾,估计是护士小姐放进去的。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林牧警惕地接过方巾,淡淡道谢。

杜弦倒是松了一口气,可就在他以为可以瞒天过海的时候,那伙人再次叫住他们。

“诶,等等!”

林牧很有耐性地再次停下,但是这一次,他不觉得他们还有掉落什么东西。

“先生,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呢?”

假警察两步走到他们前面挡住去路,他这个动作让其他人也动身靠了过来。

情况很不妙,林牧则是淡定地看了对方一眼,眼神淡漠,眼底毫无波澜。

“你认错人了。”

“不是吧,我看你真的挺像我们要找的人,对吧,林先生?”

对方此时才注意观察这个看起来似乎挺邋遢的年轻人,一下就看出了问题,之前他们的主意力都在杜弦身上,如果不是他们掉了那块方巾,让他有机会重新打量林牧,可能就这么放他们两个过去了。

事实上,这里本就没有人烟,林牧和杜弦出现在这里,本来就很可疑。

然而,即便被对方猜出来,林牧还是不缓不急。

他盯着正前方的人,再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身后。

其他几个人已经围上来了,他的左臂现在还是麻痹的,情况有些不妙。

对方既然已经认定他就是林牧,肯定不会再接受他言语上的辩解,现在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他们逃离包围圈,那就是先发制人!

说时迟那时快,林牧直接将轮椅就着狭窄的巷道完成一百八十度的方向变换。

杜弦也很配合,刚转到人多的那一边,他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抬脚就是一踢,正中眼前人的下体。

“啊!”一声哀嚎,电光火石间就解决了一个,虽然损了一点。

杜弦睁开眼睛,冲震惊中的人诡谲地笑了笑:“Let’sparty!”

与此同时,林牧直接一个后踢,将堵在他身后的人一脚踹倒。

手不方便,脚还是可以的。

一瞬间,狭小的巷道变成了战场。

“咚咚”,敲门声传来的时候,高元和魏大夫的谈话立马停住。

高元看了魏大夫一眼,打了一个手势,表示他有事情要处理,而后便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满头大汗的手下,他气还没喘匀,就急切地对高元报告:“老,老板,我们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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