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朝通点了点头,表面上似乎认同了苏乐的话,可脸色却变得越发阴沉了。
张祖堂从中帮忙打圆场道:“先上菜,咱们边吃边谈!”

苏乐却道:“等等吧,看得出大家心里都存着事儿,即然这样还是把话说明白喽,不然这顿饭肯定吃的不安心。”

庞润良道:“少爷说的对,有什么话还是摆在桌面上,关上门就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摆在桌面上的。”这句话说得不偏不倚不过不失,庞润良窃以为两方都不会得罪,于无声处悄然推波助澜,他倒要看看今天这场戏究竟要唱哪一出?

尚道元却道:“今儿不是接风宴吗?难道要大家都饿着肚子谈事情?”

蔺朝通道:“心里存着事儿,的确吃不下东西,既然少爷让咱们把心里话都说出来,那好,我先说!”他深沉的目光望定了苏乐,蔺朝通毕竟是千机门八大长老之一,虽然淡出江湖已久,不问门中之事,但是虎老雄风在,强大的气场并没有因为他半隐退的状态而减弱半分。

苏乐平静望着蔺朝通,今天来此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无论是左中阳刚才对他的冒犯,还是蔺朝通现在的发威,都是有目的针对自己而起,刚才他呵斥左中阳,将左中阳从这里赶出去,就是想通过敲打左中阳给蔺朝通一个提醒。

蔺朝通在苏乐赶走左中阳之后,并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旗帜鲜明地站出来说话。摆明了今天要为左强讨一个公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一场争端在所难免,今儿晚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一个是千机门元老级的人物,德高望重的长老,一个却是千机门现任门主,在很多人的眼中苏乐虽然渐露锋芒。可仍然认为他羽翼未丰,有名无实。这一老一少的争端,到底谁会在最后占据上风,不到最后,谁也不敢轻下断言。

蔺朝通道:“大家都知道,左强是我的结拜兄弟,我们两人相识于微时,风风雨雨一起走过了四十几年,在我心中他就是我的亲弟弟。他也一直拿我当亲大哥待。我知道左强的脾气臭。平时得罪的人不计其数,但是他对我从来都是恭恭敬敬,坦诚相待。跟我相处的这些年中,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蔺朝通挥舞手掌道:“我不管你们怎么看他。对我来说,他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他的事情我必须要出头,他的死因,我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要给他一个公道!”蔺朝通说到这里,情绪显得极其激动,啪!地一声手掌落在桌面上,震得桌面上的碗碟飞了起来,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拍了桌子,其目标却是冲着苏乐。

苏乐不说话,其他人更不方便说话。以蔺朝通的身份和资历,他的确有倚老卖老的资格。

蔺朝通道:“昨天老左去开会,我不知道这会议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我听说有人在会议上打了他一顿,这事儿不知是真是假?”蔺朝通怒视苏乐,目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尖刀。

苏乐道:“昨天我召集在东舟水产开会,老庞、老尚、老张、千愁全都在现场。”他目光在点到名字的人脸上逐一扫了一遍:“昨儿在会场上有人打左爷吗?”苏乐心中明白,这几人中肯定有人把会场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蔺朝通,但是他目前还不能确定是哪一个,无论是谁,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恨不能他和蔺朝通拼个你死我活。

被苏乐点到名字的人没有人说话,谁也不好在苏乐面前指认是他打了左强。

苏乐道:“都不愿说啊,那就是说你们都看到了?”

张祖堂道:“我虽然提前走了一会儿,不过我在场的时候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蔺朝通眼角的肌肉跳动了一下,心中暗骂,这张祖堂如今已经是彻彻底底倒向了苏乐的阵营,连句真话都不敢说。他并不知道,张祖堂的确没撒谎,他提前退场,并没有看到苏乐痛揍左强的一幕。

赵千愁道:“这事儿我还是头一回听说。”他这句话说得非常含糊,而且紧接着张祖堂的话在说,不知是针对张祖堂的这番话还是针对刚才蔺朝通所言,赵千愁才不会在这个敏感时刻选择站队。

尚道元和庞润良两人表情都有些尴尬,如果苏乐点名问他们,他们应当如何回答?

还好这种局面并未发生,苏乐道:“昨儿我倒是有打他一顿的心思。”

蔺朝通目光一凛。

苏乐道:“有人给我提供线索,说在我父亲葬礼当日,有人故意安排在申江放生,而当天我母亲的骨灰被窃,也和他有着直接的关系。”苏乐虽然没有说这个人就是左强,可所有人也听明白了。

蔺朝通道:“少爷不妨将提供给你线索的那个人找出来,如果他能够拿出证据,告诉我们是谁干了这些事,我蔺朝通第一个不会放过他。可若是没有这档子事,我也不容许有人毫无根据地往我兄弟头上泼脏水。”

苏乐道:“你说昨儿开会有人打左强可有证据?有证人也行啊?”

蔺朝通被他一句话给问住,他当然有证人,可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他无法将告密者当众指出,所以反倒被苏乐给将了一军。

苏乐道:“蔺长老既然看重证据,希望你也能做到自己说的那样,于人一套于己一套,那可不是公平的做法,我也赞同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没根据的话千万不要乱说,否则会伤同门的感情。”

蔺朝通道:“少爷果然有雄辩之才,让我这个老头子深感佩服。”

苏乐微笑道:“雄辩也要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我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言语之间锋芒毕露。

蔺朝通道:“我有一事不解,昨晚会议之后,老左为什么这么巧会被遇到警察临检?这件事咱们也可以先略过不提,我还有一问,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的这个结拜兄弟,早在十五年前,他就已经不再随身携带武器,又怎么会突然掏出手枪去射击警察?但凡有头脑的人都会看清一件事,临检而已,又不是遇到了生命危险,他何以会当着这么多警察的面去射杀一名警察?难道老左嫌自己活得太长吗?”

蔺朝通问到了关键之处,这也是很多人不解的地方,左强为什么会攻击警察,根本没有任何道理啊!

蔺朝通的目光死死盯住苏乐,他想要一个解释。

苏乐此时轻声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我本不想说,刚刚老张说过,大家关上门来是一家人,承蒙各位抬爱,将我推上了这个位子,我自从坐上这个位子以来,不敢说呕心沥血,也做到殚精竭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让我父亲留下的千机门还可以像过去一样稳定发展,千机门不仅是一个符号,也是一个大家庭,关系到我们门中每一个成员的饭碗,我搞砸了不要紧,可要是砸了大家的饭碗,我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大家,又怎么对得起我九泉之下的父亲?”

蔺朝通道:“这些话和我的问题有关吗?”

苏乐道:“蔺长老,你不必心急,我明白你想问什么,我也知道你怀疑什么,其实我很羡慕你,逍遥人生,安度晚年,可以放开千机门的事情,可以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等我到了你这样的年纪,若是能够享受到这样的人生,我就心满意足了。”

蔺朝通冷哼一声,心说你还是在跟我绕弯子,这番话是在威胁我吗?

庞润良等人却都听出苏乐分明在说蔺朝通这老家伙不知足。

苏乐道:“左强昨天在会上扬言要退出千机门,分裂千机门在我们的门规之中是重罪之一,蔺长老应该明白。这件事老尚、老庞、千愁都能作证。”苏乐有理有据,马上把证人点了出来。

庞润良和尚道元没说话,赵千愁却叹了口气道:“昨天左爷的确说过一些不该说的话。”

蔺朝通道:“他说话一向没遮没拦,可这并不代表他真心要将索命门独立出去,更何况他说了也不算。”

苏乐道:“他不仅仅是说说算了,他还做了,他让蒋勋派人暗杀我女朋友的哥哥,制造了极光酒吧的血案!”

蔺朝通之前就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他呵呵冷笑了一声道:“少爷,咱们不是说过凡事都要讲究证据,老左死了,他当然不会再为自己分辩,可有些事还是有见证人的,你既然说他让蒋勋这样做,我倒想问个究竟,不如咱们把蒋勋叫出来说个清楚!”

蒋勋自从昨天的会议之后已经失踪,左强死了,他身为干儿子理应披麻戴孝,守孝灵前,可到现在都没见到他的影子。

苏乐点了点头道:“不错,是该将蒋勋叫来问个清楚!”

庞润良和尚道元、赵千愁三人,昨天经历了会议全程,他们亲眼见到蒋勋被薛战折磨的惨状,心中不由得想到,让蒋勋过来是不可能的了。

苏乐道:“只可惜蒋勋惹下祸端,畏罪潜逃了。”

蔺朝通怒极反笑:“那就是找不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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