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他疯了,否则怎么会在还有意识的时候,就将那一个女孩变成了女人。
在被何青一手拉扯住之后,阿夜就疯了,任由着药性的发挥,将她推倒上床,接下来的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了,直至最后他失去了意识,或许哪个药的效用比她所想的还要厉害些。

醒来以后,他坐在床上,看着红色被单上印着几滴发黑的血滴,他沉默了。

那一杯酒,在喝第一口他就知道放了东西。

那一双眼,在第一次见便已看出里面的款款情意。

只是他不愿理会,于他而言,何青不过是他闲暇之余的娱乐罢了,偶尔陪伴,偶尔照顾,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殿王的无聊生活总该需要点乐趣。

但这一个乐趣仅仅限于不越界罢了,他觉着,这一场游戏该有个结束了,如果这是她想要的,那么给她又何妨,左右不过是最后的礼物罢了。

然而,当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时,阿夜仍然是沉默了,而后慢慢起身,衣衫显形,他又变回了那一个高高在上新晋殿王,他回了地府,不在徘徊阳间,那两年的游戏早该结束了,他想。

然而,当坐在那一个属于殿王的位置时,他手拿着阴薄,却一个字都瞧不进去,他竟觉得有一丝落寞。

“大人,为何心烦?”

阿夜一怔,抬眼,那是他精挑细选的判官,一个容貌称不上艳丽的判官--苏北。

他抿着嘴,最后鬼使神差的开口:“若是你拥有一样东西,失去后却仍不得意,该当如何。”

苏北一愣,随即一抹了然的微笑挂在嘴边,她的好大人啊,地府有名的煞王啊,能够令阎罗王都有所警惕的煞王,今日却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敢问大人可是十分在意?”

他愣了愣,不语。

苏北又道:“若是在意着,那么该当重新夺回来,大人,你是殿王,本该随心所欲些,何必拘泥。”

‘唰啦’一声,他站了起来,脑子里逐渐清晰明了一些,他猛然惊起,这一段时间内他却从未想起过魏梵,记挂的最多的却是那一双满满都是爱意的眼睛,那是何青的眼睛。

“底下的事情交与你,我便上去一趟。”

“是,大人。”

苏北看着阿夜离去的身影,心中微微的叹口气,瞧那样子怕是动了铁石的心,也该收回自己的心思了,好好的当这一个地府判官也不错,不该奢望的心思就不该显露,不过可真难。

煞王英俊,处事果断,英勇善战,谋略才智堪称一绝,这样的男儿,苏北又怎会不动心,不过她同那何青一样,都知道这大人记挂着令一人,区别在于一个隐忍不说,一个视死如归,奋力一搏。

苏北抬头,这煞王府怕是要有喜事了。

再一次回到那个屋子,阿夜阴沉了脸,她并未回来,就连灰尘都将家具给蒙上了,无不在证明着,这房子空置了许久,那么……她在哪里?

闭上眼,他隐忍着怒气,细细探寻而去,却像遇到了阻隔,怎么也定位不了,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隐隐还有着一抹担忧。

天下之大,怎会有他找不到的地方?

他执拗上了,他未曾放她离开,怎能真的消失。

找,必须找!找到那一个偷跑的小耗子!

他志得意满,想了无数个法子好好惩罚那一个逃跑的人,明明用那样的眼光看着他,又怎么可以不动声色的跑开?

然而,很长的时间过去了,仍未有任何踪迹,他的脸色愈加难看,处事的手段更加残忍,一时间,煞城鬼心惶惶。

直至最后,苏北带来了信息,一个野鬼游过寺庙时间到一女子带着煞王的气息,便禀报了上去,阿夜得知后立即前往。

寺庙?怎么会是寺庙?不,正是因为在寺庙,他无法寻到她的气息。

赶到的时候,他未出声,却听见了怎么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死?不,他怎么允许她死,纵使那是他的孩子。

接下了手中温软如玉的触感,他抬起头,看着一脸震惊的主持,道:“我带走了。”

“等等!你,你是……”

主持心惊,那浓厚的化不开的鬼气,和不怒自威的庄严,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孤魂野鬼,她原本以为那女孩是一时被鬼给迷惑了,才怀上了鬼胎,却不想竟是惹上了这等鬼物吗?

他缓缓开口:“多谢照顾之恩,必会回抱。我名阿夜,是地府一殿煞王,他日相会。”

说吧,他抱着何青消失在主持面前,只留下满脸错愕的主持,殿王?地府殿王?怎么会是这等存在!这,究竟是福还是祸?罢了罢了,缘分天注定,她也不强求了。

手抱着昏迷的何青,他从未觉着有如此惊慌失措的时候,手摸着她已经有些凸起的肚子,输送了一些灵力之后,她皱起的眉头也松散了开来,却仍旧未醒,她是活人,怀了孕自然需要活人的手段,他是鬼,无能为力。

心中恐慌渐生,最后他下了决定,抱着何青,他来到了那一间隐藏在山林里的小洋房,看见了那一个他曾经就连想起也会心痛的人---魏梵。

“阿夜?”

他看着她脸上的惊讶,一时间恍若千年,她那是那般美,那般夺人眼球,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只是愈发的温柔了些,而她的脚下还扒着一个半大的孩子,睁着眼看着他。

“魏梵……救她。”

他伸出手,将怀里的何青露出了个脸来,惹得魏梵一惊,连忙将他们迎了进来,令他将何青放上床之后,细细探查了一番,随后眼神示意他出来。

魏梵将小儿子抱好,抬头问:“这是怎么回事?她怀孕了,严重的营养不良,郁结在心。”

“她……没事吧。”

那张苍白的小脸与她初相识的时候完全不同,那明明是活泼的,是活力的,是会一遍遍甜甜的喊着阿夜的何青,不是现在这么柔弱,气息微弱。

“没事,好好调养就可以了,你先告诉我,那是不是你的孩子。”

最终,面对着魏梵严厉的目光,他缓缓的点头。

魏梵按了按眉心,道:“她是活人,还是一个普通人,承受不了孕育鬼胎需要的营养,你之前做什么去了?为何不给那孩子输送?”

他不答,下意识的不想对魏梵说出那一团乱糟糟的事。

魏梵见他这般模样,也不强求,道:“从今日开始,你必须每日都进行输送,不能断绝,她太柔弱,折腾不起,你明白了吗?”

“嗯。”

魏梵起身,正要去给小儿子喂食,却顿了一会,想起了那个女孩的面貌,道:“她叫什么?”

“……何青。”

“她很像我。”

阿夜沉默。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阿夜,我希望你幸福。”

“够了。”

“不要令自己后悔。”

留下这句话之后,魏梵离开了,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像是思考,更像是放空。

很快。何青醒了过来,见到了他,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叫他阿夜,与他说话,一如她未曾离开,他们之间未曾发生那些事,直到魏梵出现在了何青面前。

正说着话的何青突然笑了声,她终于知道她像谁了,麻木着脸喝下了那碗粥之后,她看着魏梵离去,而后对着阿夜说道:“我……是不是很像她?”

“你好好休息。”

“阿夜,不像的,我不像她……”

“何青!”

“我没有她的气质,没有她的高贵,我只是一个懦弱的人,我不像她……”

何青失魂落魄的躺在床上,将被子蒙上了头,细细的哭着,而他,立在一旁,未曾劝慰,就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呵。说些虚假的话语欺骗何青?不,阿夜不屑,就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那些话。

最后,被子里的哭声慢慢变大,他叹口气,终于上前将她的被子扯了下来,就看见了一张梨花带雨的脸。“”

“别看……阿夜,别看,我好丑,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哭的……”

阿夜更加清楚的知道,这一个人不是魏梵,她们完全不像。

“我想的好好的,只要再见到了你,我就好好当她的替身,我以为我不在乎的,只要你回来,阿夜,你给我时间,我会慢慢习惯的,你别走!”

何青恳求着,她的爱何其卑微。

“不。”

“阿夜……”

“你不是她。”

何青一愣,看着阿夜慢慢的坐在了她的床边,道:“想听一个故事吗?”

何青愣愣的点头。

他的思绪像是回到了那一千年前,他志得意满,高高居坐着王位上,朝堂庙宇之上,他指点江山,那一幕幕的场景画面悄然逝去,他开了口:“我的曾经的姓名便是……释迦夜。”

何青慢慢的听着,听入了迷,心绪跟随着故事的起伏而紧紧的提起,双手紧紧的拽着他的袖子不放,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执拗。

阿夜心底叹息一声,他曾以为那些过去他不会在提起,那些事情都已经被埋葬,却不想在今日还会娓娓道来。

而门外,魏梵抱着小儿子,依靠在墙边,静静的听着。

“娘亲,娘亲……”

小儿子伸着小短手,摸着魏梵的脸,惹来她的笑。

窗外,阳光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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