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有鬼,其名为凶,牛头人身,生于怨气,性残暴,喜食人,力大如牛,其身恶臭,有人嘴,锯齿密布。诞此,荒芜天地几百亩。古时有僧,十八成阵,俱毁,方灭之。
每一个凶神的诞生都意味着灾难,这一点每一个张家子弟都从祖辈那里获知,然而一只凶神的诞生都需要成百上千的人惨死的怨气汇集而成,在这个法制社会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

然,他们今天就有幸看到了。

被人当做食物看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那绝对不好受!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眼前的东西已经把他们当成了食物。

夏梵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心下绝望,他们能对付得了这东西吗?

没有人敢动一下,就怕这东西第一个吃了自己,面对这种非人类的生物,说不恐惧是假的,何况那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猴仔就是最好的威慑,那脖子上的缺口恐怕就是这东西咬得吧!

“呵呵呵……”

在紧张时刻,一个女人的轻笑声从那凶神的身后传来,似鬼魅一般的走了出来。

这种熟悉的感觉……

夏梵眼也不眨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她穿着一袭大红色的牡丹旗袍,妖娆的身材带着无限风情,盘起的头发还别着一朵曼陀罗,化着精致的妆容,肤如雪,唇如血,最让她心头震撼的是,这个女人看着她的眼神,那是一种被人夺走所爱的怨恨眼神,恨的深沉,又恶毒。

她恨她?为什么?

“倒是我低估你们了。”女人红唇轻启。

“你是谁?”司徒璇静忍不住开口。

“呵,司徒家的人也来了吗?我记得念绢还在吧。”

司徒璇静一惊,念绢,司徒念绢,是她的祖母!这人到底是谁!

“张家的,一个 ,两个,唷,还有四个在啊?嗯,还有两个小男生,我们家的甜甜这次能吃饱了吧。”

女人边摸了摸凶神斗大的牛头,一边调笑道,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头一紧。

“你们走吧,我放过你们,张家的人我暂时还不想对上,免得那老鬼找我算账,但是,她,给我留下。”

女人直指夏梵。

视线聚集在夏梵身后,夏梵皱眉,不是她的错觉,这个女人当真恨她!

“为什么?我们认识吗?”夏梵忍不住问出口。

“哼,你必死,必须魂飞魄散,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女人眼中的恨意根本就藏不住,夏梵被看的背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可能!你做梦吧!”着急的张天爱一口拒绝了。

司徒璇静三人没有开口,气氛尴尬起来,在没人看见的角落,徐超露出一个恶毒的微笑。

“你们考虑清楚,张家的人我不惧,只是嫌麻烦,我的目标只有她,她留下,你们都可以走。不做出选择,我的甜甜可是等不了。”

“小护士!你是害死小护士的人!”夏梵大叫了一声。

她终于想起来这种熟悉感了,在医院,那个断头的小护士!这种怨毒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我再说最后一次,你们的选择。”

女人丝毫没有理会夏梵的识破,只是冷冷的问着其余的人,身旁的凶神适时的张开了嘴,里面密密麻麻的锯齿让人胆寒,喉咙里喷出一股恶臭,众人的脸色更差了。

走还是留?

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司徒璇静开口:“道家的人,从不会跟鬼物妥协。”

她的这句话就代表了所有人的意见。张芊芊和张宇泽已经摆好了防御的姿态,张天爱更不用说,早就绷着脸盯着凶神,唯独只有赵明和徐超两人挪后了步子,不知态度。

“哈哈哈,因为她,你们都要死,真是傻。”

“你不用妖言惑众!鬼善迷惑,我们根本不会相信你,要上就上!”张天爱直吼呼声。

夏梵心下感动不已,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人从身后重重的推了一把。

身体飞起,夏梵瞪大了眼,扫过张天爱等人惊慌失措的表情,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张牛脸,看着那冒着冷光的锯齿,看着那女人越来越大的笑容,最后是徐超恶毒的笑容。

她,要死了吗?

那张牛头大张着嘴,就要一口咬上飞过来的食物,一阵风刮过,卷起了在半空中的夏梵,生生的将她脱离了凶神的方向,安稳的放在阶梯上。

夏梵的身边多了个人影,一身黑色长衫。

她抬头,在心底的某个角落怀着期待。

很快,夏梵失望了,不是他,不是炎罗。

“是你。”

“月挲,你逾越了。”

“少要多管闲事!”

“大人会不高兴的。”

“是她抢了我的东西!是她!她该死!”

“月挲,莫要执念了,这一切都是命。”

“不!我不信!我要她死。”

钟馗忍不住皱起了眉。

夏梵想起来,这是那天,在别墅里,让她昏迷了两次的男人!因着没带眼镜,她在第一时间没有记起。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炎罗呢?为何,这次,炎罗没有出现……

“你是,钟馗……”

“又见面了。”

钟馗对着夏梵露出一个友好的笑。

“他们……”

夏梵指了指身后就像被按住了暂停按钮的众人,张天爱他们的惊恐表情还在脸上,包括徐超得意忘形的眼神也被定住了。

“有些东西,我想还是不要被看到比较好,不是吗?”钟馗的笑容更深了。

“炎罗呢……”夏梵轻声问着。

“你闭嘴!那个名字,那个名字,你怎么能喊出来!!”

月挲的表情狰狞,长长的发丝根根飘起,飘在空中,眼睛像是要滴出血来。

“大人,有要事在忙,我会告诉大人夏小姐想念他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告诉我,她是谁,她恨我,为什么?”

钟馗没有回答,只是谨慎的看向了越来越暴躁的月挲,在心底微微的叹了口气。

“月挲,收手吧,大人不想亲自收拾你。”

“钟馗,我恨!!大红喜事,龙凤柱下,明明是我!是我月挲!我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他怎么可以这般待我!!!”

一行血泪从月挲的眼眶落下。

“月挲,大人他……已经拜过天地,正式迎娶了夏梵,位列正妻之位,录入阴薄了,你莫要强求了。”

月挲一僵,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她捂住嘴,摇晃着头,发丝如波浪一样散开。

“不可能的!我不信!正妻,怎么会是正妻……她只是一个活人啊!她不能帮他什么啊!他需要的是我,是我!只有我才可以……我不信,我不相信啊!!!”

“事已至此,月挲,你该放下了。”

月挲留着血泪的眼看向了夏梵,那眼里的情绪翻滚着,夏梵后退了一不,而后直视了回去。

在这一刻夏梵不想认输,无论初始她愿不愿意,喜不喜欢,但就如钟馗所说,她是拜了天地的,哪怕没有户口登记,她始终记得,是她接受了魏民德的条件嫁做他妻,或许在以后她找到方法会永远的离开的炎罗,但这是她的事!她不愿意被这个女人用着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夏梵,是那鬼明媒正娶的!

“他的妻子,是我。”夏梵一字一句的说道。

胸口的血丝玉在发热,不是以往的灼热,而是一种暖暖的温度,夏梵伸手握住了它。

“哈哈哈哈……我会记住的,钟馗,告诉他,是他负了我,负了我月挲!”

话落,月挲消失了身影,一同消失的还有那牛头人身的凶神。

危机解除,夏梵脚下踉跄了一步,钟馗扶住了她,夏梵挣开。

“你?”钟馗有些疑惑,这人怎地突然变得抗拒?

“别靠近我。”

夏梵朝钟馗冷冷的一笑,道:“别误会了。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你一个字都不用转告他,因为都是假的。”

“夏梵?你……”

“没有哪一个女人面对情敌小三的时候会退让的,但这并不代表我能接受,不代表我喜欢他。多亏了你出现了,让我重新记起了在别墅的那些记忆,当真是,刻骨铭心。”

夏梵自嘲,是啊,那一夜惨痛的记忆她怎么能遗忘在记忆深处?看来是她的记忆力太差了。

钟馗暗道糟糕,看来回去后免不了被大人惩罚了。

“这件事,中间出了差错,你……”

“够了,我不想听。”

钟馗叹气,道:“魏家庄,大人可是明媒正娶的娶了你。”

那一夜花轿临门,三拜红堂,龙凤床上紧紧纠缠……夏梵咬紧了下唇,双手握拳。

“我本不欲多说,然,你责怪当初大人的强人所难,你可知,那时的情况如何?大人,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夏梵,大人每一次护你之时从未差错,哪怕这次……我被派上来护你周全,你当真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人鬼殊途!你可知这四字!她夏梵,只愿平平安安度过这一世,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没有什么生死决绝,这一切都因炎罗而破灭。

“你不愿听,我便不说了,只希望你待大人公正一些,我从未见过大人对谁这么上心过。”

“你说这么多,句句诛心,我夏梵只愿平安一世,这一切他给不了我。他是鬼,我是人,人鬼殊途!”

钟馗哑口无言。

“那个女人,不,那个女鬼,她恨我,恨不得我魂飞魄散,如果不是他,我至于被一只鬼掂急着吗?”

“够了!夏梵,你想要的平凡生活,注定不可能!魏家庄的诅咒是要缠着一辈子的,如果不是大人,你根本活不了那么久!”

夏梵瞪大了眼睛,道:“你在说什么?”

“你可知,言灵师的后代注定不可能安稳?”

“言灵师……”

“我言尽于此,夏梵,用你的心想想,大人于你的疼宠。”

夏梵愣愣的低下了头,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闭上了。

“我走了。”

“钟馗,我最后问你……炎罗,到底是谁……”

一阵风吹过,消失的钟馗留下一句。

“大人……是冥府至高无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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