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悠陷入沉思,不知不觉中眉头拧起,也没有看路。等司机唤她,她才回神,透过车窗看去,已经到了穆公馆。
“开进后院。”撂下一句话后,她快速打开车门,挺着一个肚子走进大门。

和上次来时一样,大门和大道都没有家丁,经过正厅也没发现仆人。不用想她也知道,阿爸调派所有奴仆,全在大院值守。

大夫人和穆晚玉,早已失势,阿爸却还想着如何挽回?容貌是女人的前程,毁容等于毁前程,不值得再砸钱。

如此浅显的道理,阿爸为何还不明白?

“三小姐。”就在这时,前面走来一个端着水盆的丫鬟,看到她后福身行了一礼。

穆悠淡淡的看了水盆一眼,一滩血水,这丫鬟从大院来,出何事了?

“二小姐怎了,怎流这么多血?”

丫鬟欲言又止,最后在穆悠的逼视下,和盘托出,“老爷迟迟凑不出钱,二小姐在屋内一日日呆着,时有癫狂。昨日晚上趁奴仆不注意,撞墙了。此刻,大夫人和老爷都在大院。三小姐,您是来送钱的吗?”

穆悠听到钱,不禁暗自冷笑,早该放弃穆晚玉了,何必呢!心心念念她的聘礼,齐老夫人发话,她依仗孩子,齐公馆势必分派钱两下来。可她真不想便宜穆晚玉,凭什么她非但没有嫁妆,聘礼还要贴补娘家?

穆悠忍不住嗤笑一声,挥挥衣袖往旁侧道路走,径自走到旁院。等她弄死穆念亭,总督待她就会不一样。到时候,她再抱紧齐雀诚的大腿,这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她走入偏院,厨房正在生火,院落灰尘纷飞,没人打扫。推门一看,她姆妈躺在床上,身边无人伺候。

调派那么多奴仆去大院,就留下一个人伺候姆妈。腾腾怒火汹涌而上,她疾步走到床前。

二姨太听到动静,扭过头来,看到自个儿女儿,双目一亮片刻后又暗淡下来,“不是送去北地齐公馆了,怎又回来?悠悠,嫁了人少回娘家,传出去,人家只当你是弃妇。”

“姆妈,我很快就走了。北地离江陵城相隔万里,今日一别,不知何时相见?你身边就一个人伺候,阿爸他……”

看着母亲瘦削的身形,双眼也陷进眼窝,关进小黑屋的几日,被折腾的形容枯槁。

“我没事,悠悠,你过的好,我才能过的自在。这么多年了,你阿爸一直偏心。穆晚玉毁容,已不成器。”说到这里,二姨太极力起身,从枕头底下翻出一张盖着官印的薄纸。

穆悠接过一看,双眼不禁瞪大,地契!阿爸名下的一间铺子,姆妈怎么会有?

“你阿爸为了穆晚玉的脸,等不到总督的聘礼,连连卖名下产业。这是仅剩的一间,虽位置偏远,好歹也是店面。你拿去,当做你的嫁妆。此事不可声张,你阿爸近日找许久都未找到地契,他不知道被我拿来了。”

说着,二姨太不禁冷哼,“穆念亭也在打店铺的主意,周奶娘多次徘徊铺前。也难怪,那些铺子,是她死去母亲的嫁妆。”

穆悠落在地契上的视线越发幽重,得来全不费工夫,终于,她得了一件穆念亭在乎的东西。她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打定主意后,她抬手拍拍二姨太的手,“齐老夫人发话,嘱咐总督务必派人好好伺候我。我肚子里的如果是儿子,就是他的长子。即便将来做不成正室,我也育有他第一个孩子。”

二姨太长长的舒了口气,很快她又紧紧握住女儿的手,“目光必须长远,你看左公馆的当家夫人,也是一个姨太太。可人家有本事,有能力气走左爷的生母。真正的左夫人如今安于庙堂,不问世事。即便永远是个妾,可人家在左督军心中的地位,堪比正室。”

一席话仿似隆钟,敲响了穆悠。身份不重要,权利是关键!如今的左夫人,和左老夫人一同管制内院。而原配,早已多年不入左公馆。

“姆妈,女儿谨记在心。等我在北地安顿好了,我就命人接你去齐公馆。总有一天,阿爸会认可我,知道我比二姐强。”

二姨太眼神悠远起来,想到自个儿的丈夫,她就一阵无力,“你早点回去,不要呆在穆公馆。只要你出现在老爷面前,他就会逼你交钱。”

她一边说一边挥手,到最后直接推了女儿一把。穆悠只好起身,说了几句宽慰话后出了院子往后院去。

远远的,她就看到阿爸站在汽车旁,正和司机说着话。等她走近了,阿爸才转身。

“悠悠,你就要回北地,肚子也大了,什么时候聘礼下来,你二姐等不了。”

穆悠的心如坠冰窟,但她不想姆妈日子不好过,面上笑着,“您也知道总督最近忙,我毕竟是个姨太太,不能主动提。等我去了北地,在齐老夫人面前一说,这钱自然有。”

穆正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早已想好,如果聘礼迟迟不来,等祁太太前脚一走,他后脚就带人去掘坟。玉石价值连城,不但可以贴补晚玉去国外植皮的医疗费,更能给穆公馆赎回几家铺子。

他这女儿,才艺了得,没出事之前在江陵城有名气。从小到大为了培养她,花了不少钱,落下去的银子没有看到水花,他怎甘心?

“阿爸,我先走一步。伺候我姆妈的人,你多派点人。”穆悠故意加重语气,随即不看穆正一眼,当即上了车。

司机应声而入,不一会,在穆正的目送下,车开出穆公馆。

穆悠不会那么快就回去,搪塞了一个理由叫司机停车。不多时,她下车到了地契所在的铺子,花了点钱叫人秘密传消息,铺子寻找有缘人即将售卖。

她不知道,此刻穆念亭在临水别墅,无法得到消息。到了晚上,穆悠还没等到想见的人,只好作罢匆匆离去。

事情没有办成,她不会离开江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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