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宫城南门,数千守军将士无措的眺望城下两千多名浑身浴血,杀到筋疲力尽的霍军将士。
南门守将王世平站在城头上,不住地摇头叹气,“霍将军,霍将军,宫城八门,那么多的门不去,你怎么就非要来末将这南门啊!末将......末将虽然不忍杀您,可末将也不敢违抗陛下的圣旨啊!您说这,这不是要逼死人吗!”

副将孙倡见到自己主将那副为难的样子,不由心头一喜,来到王世平身旁,小声提议,“将军,末将有一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此法不仅可以顺利满过陛下,还可以让您不必背负那么多的罪恶。”

王世平闻言大喜,“说,快说,只要能放霍将军走,陛下又不会牵连我等,本将军一定照办。”

孙倡的脸上爬过一抹决然,他猛地拔出自己腰间的长剑,指向了王世平的脖颈,“将军,对不住了,末将实在不忍心看着霍将军死!”

王世平呆了,呆呆的看着眼前用剑指着自己的孙倡,很快,他回过了神,先是喝止自己手下的亲兵不要乱动,随后......年过四十的他,不由苦苦一笑,“值得吗?你应该明白,这一次过后,你绝不可能再活下来。”

孙倡重重的点了点头,“值得!”

“将军,您应该知道,我本身就是大汉边军中的一员,当年,霍将军第一次出征河西时,就是从陇西出发,而我当时也亲眼在城墙上看着那一万名斗志高昂的兄弟跟着霍将军出征河西,可您知道么.......您知道他们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您见过那放在马上的黑坛子吗?您见过那一个个跟匈奴人拼到死都不肯退后一步的将士们吗?”

孙倡含泪摇头道,“我见过,我全都见过,作为一个军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瞧着霍将军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为了大汉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到头来......竟是死在我们的手中!”

“将军,您知不知道?自从有了霍将军,边关几乎是再无战事啊!为什么?因为是他们顶在了最前面,因为是他们承担了死亡!我们......我们至始至终只是一群躲在他们身后的胆小鬼啊。”

孙倡挥手一指城下,“现在,匈奴人成不了气候,陛下就要杀霍将军,就要杀了那些为大汉出生入死的将士们.......这算他奶奶的什么世道!”

孙倡猛地将头顶的战盔摔落在地,凌然的望着王世平,咬紧牙关道:“从现在起,我不是大汉的军人了,我只是霍将军手下的一个马前卒,将军,请您让步!”

听着孙倡的话,凝望这个毅然决然的副将,王世平的心中有了很多其他的感触。

他暗暗的想着,是啊,我这些年之所以能一直安安稳稳的当我的守城将军,还不就是因为前线有霍将军吗?没了他,我也得上战场,我也得去和那群匈奴人拼命啊.......

马前卒?呵呵,霍去病的马前卒吗?那可.......当真是让人艳羡啊。

王世平低下头,心中暗道:“仔细想想,我这些年到底为大汉做过什么?年轻时仗着父辈的余荫,成了个羽林军小将,混了足足二十年,才混上了这个守城将军。我真的没做过什么,天天就是守在这皇城,天天就是看着宫里那些大人物的争斗,每天还过得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也被牵连了进去,但......”

王世平呵呵一笑,一瞬间,看破生死,“但这人啊,这人啊.......平平淡淡过了一辈子,似乎接下来这几十年估计也得这么平淡下去,唉,没意思,真挺没意思的,看看人家霍将军,一生都是那么的轰轰烈烈,再看看我.......羡慕,当真是羡慕。”

王世平伸手拍了拍孙倡的肩膀,怅然十足,“你说得对,你说的太对了,这算他奶奶的什么世道啊!”

“将军.......”孙倡一愣。

王世平淡淡笑道:“现在你才是将军,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虽然这辈子都没上过战场,可好歹......好歹也算是咋们大汉的军人,军人吗,自然要做点只属于军人才会做的事情。”

在孙倡那激动的眼神中,王世平向着城下的霍去病高声大喊,“霍将军,慢走,王某不送了。”

城下的霍去病愣了半响,随即一个抱拳,“霍去病多谢将军。”

王世平得意的笑了,冲着孙倡挤眉弄眼,“瞧见了没有,霍将军跟我说谢谢了,他霍去病跟我说谢谢了,哈哈哈,值了,这辈子,值了!”

孙倡笑着说了几句,随即大手一挥,“开城.......”话音戛然而止。

“噗!”一把长剑从孙倡的胸膛猛然刺出,孙倡的口中满溢着鲜血,呆呆的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王世平,“将......将军......”

王世平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双手颤抖的他,急忙搀扶住了孙倡那已然冰冷的尸体,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孙倡,孙倡!”

同为副将的刘业猛地抽回了刺向孙倡胸膛的长剑,对着孙倡的尸体狠狠啐了口唾沫,“特么的,江大人说的真对,这霍去病的余党还真多!兄弟们,你们都看见了,副将孙倡,挟制主将,私通霍去病,罪不可恕,本将已经亲手斩杀了这个叛徒,你们一定要引以为戒,要知道,跟反贼站在一起,是没有好下场的!”

说完,刘业不屑的瞧着跪坐在地上,抱着孙倡尸体,已然崩溃的王世平。

面对这个无能的主将,刘业轻笑道:“王将军,末将知道你是受了他孙倡的蛊惑,不过没关系,现在末将已经替您杀了孙倡,您看是不是可以继续执行陛下的圣旨了?”

王世平抱着孙倡的尸体,大声怒吼,“刘业,难道你就那么喜欢给那些奸臣当狗吗!难道你就那么想让霍将军身死吗!”

刘业的脸顿时羞红一片,“我喜欢当狗?王将军,你是疯了吗!陛下,现在是陛下要杀霍去病,我是陛下的臣子,我是大汉的臣子,执行陛下的圣旨难道有错吗!我效忠的是大汉,是我们的陛下!”

王世平怔住了,确实,刘业说的没错,他也做的没错,现在是刘彻要杀霍去病,是他们的陛下要杀.....霍去病。

他只不过是做了一个臣子该做的事情罢了,刘业没错,他没错。

那自己呢.......现在的我是不是算违抗圣旨?是不是算违背陛下的圣旨?那我是不是.......不对,我没错,王某没错!

想明白了一切,如履薄冰了几十年的王世平猛地站起,拔出腰间的长刀,“我没错,你也没错,但老子今天就是要放霍将军走,来人,给我开城门!给我把城门打开!”

“我看谁敢,陛下圣旨在此,你们难道想违抗陛下的旨意吗?”刘业从怀中掏出了圣旨,冲着王世平身边的士卒大声高喊。

王世平猛地拔刀砍向了刘业,冲着身旁的士卒大喊,“开门,老子命令你们开门!”

刘业挥剑抵挡,口中大吼,“来人,来人!王世平反了,给本将拿下他!”

霎时间,城门上混战开来。

.......

听到城头响起的厮杀声,霍去病心头一沉,可他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可也就在这时,远方忽然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和道道大喝声。

“休要走了霍去病!”

“反贼霍去病休走!”

江源带着一万羽林军赶到了,将霍去病一行人牢牢地堵在了这南城门下。

面对一万追杀而来的羽林军,背城一战的霍去病别无选择,手提长枪,一日当年般斗志十足,“拼了——!”

“杀!”

城下,双方同样混战开来,交战中,霍军将士勇不可当,即便是没了战马,他们也还是大汉最骁勇善战的将士,始一交手,两千人的队伍便打的一万羽林军连连败退,将他们推后了不止二十步。

混战中,提刀杀到癫狂的钱明光,于人群中奋力嘶吼,每一刀都正中一名士卒的胸口,浑身浴血的他一连杀掉了七八人。

可这时.......他看到了武刚车阵,他看到了卫青当年击败了伊稚歇的武刚车阵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进——!”眼看厮杀打不过霍军将士,江源干脆使出了武刚车阵!

这里不是平原,而是皇宫的城门下,八辆插满了尖刀的武刚车阵,缓缓压向了霍去病,缓缓压向了霍军将士。

“噗噗噗!”一人接着一人被武刚车阵捅穿了身体,一人接着一人被武刚车阵碾压而过。

这个时代的武刚车阵,这种时候,这种地点出现的武刚车阵......其实就和坦克没有任何区别。

看着那些被尖刀刺穿身体,看着那些被武刚车缓缓碾过的霍军将士,望着那些熟悉的面孔,钱明光悲厉大吼,痛哭大吼。

“昏君——刘彻,你这个昏君!”

“啊!啊!”惨叫声响彻皇宫。

........

未央宫中,刘彻背立着手,轻笑一声,“昏君?如果朕真的是个昏君,那去病绝不会死,但可惜,朕不是昏君,朕是个明君啊。”刘彻目光极度深邃,“只有明君才会做这些事情。”

“呵呵,昏君?明君?有可能的话,朕倒真想做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管的昏君啊。”

........

“啊——!”个人的勇武在此刻全面的表现了出来,虽然张太戍没了一条腿,虽然这位昔日的双刀大将现在只能握住一把刀,可也正是只有这一把刀,他也依旧杀得羽林军将士胆寒。

重达四十斤的大刀自张太戍的左手重重挑起,难以想象,全身披着铁甲,重达几十斤的武刚车就这么被张太戍挑飞到了半空中。

“轰!”武刚车重重的自半空中掉落,砸进了密密麻麻的羽林军中,登时.......死伤无数。

独孤林深深的咽了口唾沫,作为一个合格的将领,他注重的从来都是为将的智谋和统帅,当然武艺也很重要,可在他的心中,战场上,真正能改变一切的,真正能主导战场走向的还是统帅本身的指挥能力,与将士们的战斗力。

独孤林从来都不认为个人的勇武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因为在上万人的战场上,一个人再厉害也仅仅是一个人而已,你就算在厉害,也顶不住数千人的围杀吧?

可今天,张太戍的出现,张太戍那足以逆断苍天的武力却活生生的告诉了独孤林。

一个人的勇武,也足以改变数万人大战的走向。

他也不是没这么干过,想当年,他可是一个带着八百人就敢去硬悍八千匈奴骑兵的猛将啊,更是一个能砍下匈奴第一勇士,卢胡王左臂的男人。

当年的卢胡王,是站在这个时代金字塔尖上的男人,也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为勇猛的一人,而张太戍.......他从来都不比卢胡王差,从某些程度而言,他甚至比卢胡王更强。

因为卢胡王没了一条胳膊,然后就死在了霍去病的手里。

可他张太戍......没了一条腿,照样是曾经的双刀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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