罩着一层灰黑色的小手就这么紧紧的抱着又安的大腿,含糊地哭喊着、叫嚷着:“姐……姐,坏人……他们……杀……我。”
又安斜眸望去,只见十几名身穿普通黑衫的男子从四面八方围堵而来,柳烟眉皱了皱,将小孩童护在身后,喝道:“为何欺负孩子……”

“我劝姑娘还是少管闲事的好。”其中一名黑衣男子微怒、出言警告道。

“你怎么说话的呢。”

“难道光天化日之下要欺负女人跟小孩子不成?”

“你们是强盗还是土匪啊。”

“你们当咱们是死人呢?”

……

原本被又安美貌所迷的男子见有人找茬,顿时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指责叫骂。

浮霜原本好奇这孩童不求救高大威猛的男子,而选择看似只会耍弄绣花针的又安,见众人纷纷冒出头来偏帮,这才恍然大悟……

他将脑袋埋在又安的裙摆中,消瘦的身影靠在其身后瑟瑟发抖的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暗想这孩子恐怕不是什么凡物,小小年纪便能在危急时刻心思不乱且还能准确算计度量人心,不知道比之身侧这尾巴狼是败是赢,不由斜眸偷偷瞟他。

而丰涔的眸光盯着那个孩童,似了然又似惊愕……

“大胆刁民,若不让开,我们便不客气了。”这几个黑衫男子齐齐从袖中拿出短刀。

“大胆刁民?”浮霜咀嚼了这两个字,暗想这十来个杀手不简单,恐怕是管府中人,而且他们步伐轻盈,定是练家子。

原本偏帮的路人咽了咽口水有些却步,但怎能在孩子与女人面前丢脸,又纷纷上前几步道:“动手吧,我们怕你啊。”

“尔等让开,小小贼子我自会对付。”又安似乎也看出这十几人功夫不一般,怎能让普通百姓身先士卒。

“姑娘你……”路人纷纷惊愕不已,但又想如今天下能人异士众多,且见又安风华逼人,不像普通人,便也不再多说,只是将她身后的孩童抱开。

素手缓缓卷起白色的广袖,露出一节藕臂,淡淡道:“如果我不把小孩交给你们会怎样?”

“死……”领头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字。

“那便不能怪我了。”声音轻柔宛若空谷莺啼,又安素手一抬,拔出腰际的桃木剑,皓腕舞动,足下生风,宛若一束白光在十几个黑衫男子间*,待回到原位,这十几人已被点了穴道定在原地,他们嘲讽又安使桃木剑的笑意都来不及褪去,速度之快真让人咋舌。

而路人已经看呆,待他们回神却看到极为血腥的一幕,只见那被救的孩童手握匕首,毫无犹豫的一刀扎进领头男子的心脏处,顿时血如泉涌,一阵闷哼倒地身亡,而这孩童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拔出匕首向下一个而去……

“住手……”又安指尖在孩童紧握匕首的手背上一按,匕首‘砰’的一声跌入尘土之中,眉头微凝,问道:“你这娃娃怎如此嗜血?”

“我谢谢你救了我,但是他们留不得,否则他们能动了还是会继续追杀我的,我只是为了活命罢了。”声音带着稚气,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有了大人的风范。

又安一震,这孩童脸上虽蒙着一层尘灰,但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却闪亮异常带着一丝坚定与不屈,正色道:“你可以教化他们。”

孩童噗嗤一笑,好似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道:“姐姐,你真天真。”

又安还未从孩童的话语中缓过劲来,便听被定在原地的其中一个黑衫男子警示道:

“姑娘,你这次是得罪了大人物,若是现在放手来来得及。”

孩童的眸子扫向那黑衫男子,冷冷道:“大人物?有本事将她名字喊出来。”

“是啊,喊出来啊……”

“有胆说啊,我们知府可最喜欢惩恶扬善的了,你说啊。”

……

众路人见此又纷纷附和。

孩童抚额叹息这帮百姓的无知……

黑衫男子想说又不能说,脸色憋成猪肝色,喝道:“姑娘敢留下姓名否?”

又安也不再顾忌其他,单手提着孩童的衣襟,足尖点地,宛若白鹤一般飘然远去,远远传来一句话:“岫云山,又安。”

待到一僻静处,又安将这娃娃丢到小溪边,风轻云淡道:“把自己弄干净。”低眸看着白色裙摆上大片的污渍,不由皱了皱眉,广袖轻轻一挥,又恢复了往日的雪白。

孩童俯身清洗脸上的泥污,动作幽雅大方,一看便是富贵家庭教养出来的孩子,况且他身上的一袭云锦长衫也不是有钱便能买到的,一切整理妥当,回眸望去只见又安斜抱着桃木剑靠在假山石上,清风拂过,发丝飞舞如柳絮,空灵飘逸,不由看的有些痴了。

又安感受到那丝眸光,只是淡淡道:“家住哪,我送你回家。”

孩童洗去一身污渍,浮霜看得有些发愣,这孩子看着怎么那么像尾巴狼的缩小版,阳光打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如玉的脸颊宛若瓷娃娃一般娇俏玲珑,只见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靠着,自嘲道:“回家?哼,你也不问问我是如何出来的。”

又安一愣,抬眸看下他,眸子闪过一阵疑惑,如此*岁大的孩子说的话怎如此……挑眉道:“可否告知?”

“本……我爹是个暴发户,家里钱多的没处塞,但是有一个规矩,这家产只能留给一个儿子,可惜啊……”孩童叹了口气道:“可惜我爹好色,哥哥弟弟一大堆,为了这家产,你陷害我,我暗害你,你勾结我,我排斥你……这样的家我敢回吗?”

“今后如何打算?”又安将桃木剑收回剑鞘,欲起身离去。

“当然你养本……”孩童起身,凛然道:“你养我啦,我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事情,若不跟着你,那些被你放跑的杀手又会来追杀我啦,那你今日便算是白救我了。”

浮霜抚额,这孩子明明耍无赖竟然还说得正义凌然,若说这孩子跟尾巴狼没关系,鬼才信呢,推挪了*侧的丰涔,好奇道:“是你爹小时候?”

“你果然不聪明,他一出现,我便了然了。”丰涔指尖在浮霜头上点了点。

“……”又安眉头一皱。

“怎么?你不同意啊,你这个出家人怎么这样啊,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孩童双手环胸道,少顷仿佛又很善解人意地替又安出谋划策道:“你可以教我飞的功夫还有自保的功夫,这样你便可以早点摆脱我了,如何?”

浮霜长长一叹,果然是一家子的,压榨人的本事都一模一样,明明是有求于人,为何说得理所应当……

丰涔斜眸看着浮霜脸上轮番变化的表情,怒道:“不要乱动猪脑子,记住……我和我父皇不一样的,你给我记牢了。”

浮霜点头如捣葱……

又安双眸注视着这个娇小的孩童,这个孩子杀性太强,若是将他调教成除暴安良的剑客倒也算是做了件善事,至少是助人而不是害人,然后又想起自己临走前师父的警告,想来收个徒儿也好,教他习武做人,将心思花在他身上,这样是否就能躲过那一劫顺利完成飞仙呢?

只是她没考虑到的是这个孩子也会长成风华绝代的少年,而自己的心境和容颜一直停留在那个十八岁,这样他们必将走向交集,情殇的纠缠亦是从此刻开始,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名字……”又安见这孩童衣衫甚是脏乱,广袖一抚,带过一阵淡淡的清雅气息,将泥污一扫而空。

“姐姐,我叫丰之允。”丰之允见又安问话,便知她已收留自己,不由俯身微微一拜。

一般人听到‘丰’字姓都会马上跟皇室联系到一起,可惜又安一生在岫云山后山长大,除了修仙便是修仙,怎会懂人间俗世,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问道:“既然要我教你武艺,你怎不叫师傅?”

“姐姐风华绝代怎能跟那些粗人相比,允儿只喜欢唤你姐姐。”丰之允嘴角扯出一抹浅笑,宛若清风拂过长空,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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