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晋要跑了!”任三到临时租的房子底下接骆华,骆华一关上车门就拿一张报纸给他看。
任三看了看报纸里的一小块新闻,像小豆腐块似的,写着彭海和白晋被捕的事,重点是写白晋,“……军委秘书白晋,联同……事后白晋极其后悔,自言受人之愚,误入gd,现由蒋主席保出,业以近日送回南京,以观后效……”

任三看完诧异地问:“这新闻的意思是白晋已经到南京了?”

“应该是已经跑了!”

“你们不是有人在第三招待所监视吗?有没有跑会不知道?”

骆华苦笑一下,解释说:“这是今天的新闻,究竟是不是真的我们还要调查,有些情况我也没有权利知道,这是我们的组织纪律,先说说你的看法吧!”

任三现在也不知道有什么看法,历史上也曾经生过登报这件事情,毫无疑问这里面是有故事的。正常情况下像白晋这么重要的鼹鼠如果要离开上海前往南京应该秘密进行,可是他们却堂而皇之地登报出来,好像担心别人不知道似的,这里面没有阴谋才奇怪呢?可是他们登报的目的是什么呢?

“你们马上就要开会了,他们却突然抛出这么一招,到底是什么意思?就为了把白晋送到南京?”

骆华苦着脸答:“我也一直在伤脑筋!想不明白,也许尹东同志他们能猜到吧?”

任三闭上眼睛努力地回忆着,可惜,前世只是知道有这么一段登报的事情,具体内幕他并没有去关注,只记得白晋是在上海被杀死的,在离开前夕。从这点看,那新闻应该是假新闻,是国民党放出来的烟雾。可是现在历史已经变了,按照目前局势的展,是不是假新闻任三也不能确定!

“骆华,我们来分析看看,情报显示罗森是个聪明人,是个有能力的人,可是一到上海以后什么事情都没做,就安排了一个真假白晋的计划让黄彪去执行,他自己躲在幕后,我想这就是他要给我们的印象。”

骆华问:“可是罗森怎么知道我们清楚真假白晋计划?”

任三道:“他不是通过稽查处的内线漏出来吗?”

骆华点点头。

任三边思考边说:“这应该是计划的第一层,然后你们从我这里得到白晋躲在第三招待所的信息,你们派人去监视第三招待所,这么多天,恐怕罗森早就知道第三招待所被监视,他知道了却依然什么事也没做,可以推断真白晋的地点也是罗森愿意让我们知道的!”

“有道理!”

任三接着说:“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真假白晋的计划,可却没有做出任何的行动,你说罗森他会怎么想?”

“我们不是不想动手,而是两个地方都防守得太严密了,想动动不了。后来就有点投鼠忌器了!”说着骆华看了看任三,在他的心目中这种环境下杀白晋也只有任三能干得了。

“对,两边形成一种对峙状态,罗森就是这么想的,一种状态维持太长时间就会生变化,罗森不希望这种变化是由我们来引,因为那样他没办法控制,所以他就不失时机地抛出这段新闻!”任三有点兴奋地一拍大腿,他现在感觉自己已经摸到情报分析的边了,绕来绕去,多绕一个少绕一个都是完全相反的结果。

骆华也感觉自己有点眉目了,可是具体又说不上来,毕竟他对双头蛇计划的了解没有任三全面:“你的意思是……”

任三接着他的话道:“罗森只是放出一个信息让我们猜,让我们能维持这种对峙的状态,也就是说让组织能安心开会。所以这则新闻的重点不在于白晋是不是离开上海,而是显示一种退缩的姿态!”

“可是这对我们来说有什么用,引诱我们去杀白晋吗?”

“应该不会,不管白晋回到南京或者还在上海,罗森都以为我们杀不了白晋。他只是要让我们以为他的真假白晋计划被识破所以带着白晋离开了,或者是营造一种扑错迷离的假象让别人来猜,不管哪一种对他都很有利,因为王牌掌握在他手里,主动权也掌握在他手里!”

骆华一想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他的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任三微微地摇了摇头,眼睛看着车窗外面,他叹息道:“对你和我来说罗森这一招是多余的,罗森不知道的是,我们知道他在组织内部安插鼹鼠,知道他得到开会的信息,知道他有一个针对我们的双头蛇计划,而你我两个人已经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除了罗森,从别的地方已经得不到双头蛇计划的真正内容,不管罗森再出什么招,任三也只能采用贴身监控,这则新闻的出现只是让尹东他们以后更加相信任三的诚意,因为他的分析会通过骆华传递过去。当然,尹东他们现在肯定是为这则新闻在伤脑筋,他们正处于草木皆兵的阶段。

罗森的小洋楼里。

任三跟骆华分开后就潜进罗森的洋楼里面,他那将近一千立方的领域可以覆盖洋楼的大部分地方,只要罗森不离开洋楼基本逃不脱任三的监控,唯一的麻烦就是听不到声音,所以一有电话任三就得跑到罗森的前面读他的唇语,非常辛苦。

任三刚进来的时候没有现乌森,以为已经被自己引走啦,哪知道他呆了不到一个小时,乌森就回来了。乌森进书房跟罗森打声招呼,罗森却把乌森留在书房讲话。

任三顿时大为兴奋,守在不远处读他们的唇语。

罗森手里正拿着一份今天的《申报》,申报的大标题正是任三的杰作,《日清大楼失窃案又起波澜,法国领事馆官员成嫌疑犯》。昨天生的事情今天就爆出来了,不仅申报,各种外文报纸也争相报道。

任三今天吃早餐的时候已经看过新闻了,他看着罗森手中的报纸暗暗得意:短短二十四小时已经弄的全上海都知道了,让法国人和日本人都陷入舆论漩涡。这恐怕只有老子才干得出来。

任三本来的意思是让法国人和日本人进行暗斗,可是现在看来明斗的效果更好,至少他自己不用费脑筋就能看到事情的演变。

罗森把报纸递给乌森,问:“你怎么看这件事?难道日清大楼的保险库失窃是法国人在背后搞鬼?”任三一听诧异地看着罗森,他不知道罗森为什么问乌森这件事,难道是察觉到他的日本人身份?如果这样得另外审视这个人,可惜从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

乌森接过报纸低头看了看,脸上的表情很怪异,看到那个大标题的时候嘴角稍微抽搐了一下。罗森的视线被报纸给挡住了,看不到他的嘴角,不过这个抽搐被任三看到了,任三心里是一阵极度的幸灾乐祸,只感到一种阴人的快感。乌森故意用淡淡的语气答:“也许吧!谁说得清呢!”

罗森道:“法国人虽然贪婪了一点,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我觉得他们应该只是庇护的角色,日本人自己干的可能性更大一点。我甚至怀疑这个介川的死是日本人转移视线的阴谋,想除掉监守自盗的罪名。”

任三一“听”,差点笑出来,罗森还真能想,不过也难怪,人和人的思想都是不同的,思维、知识结构、目的、感官等,从这些组合的推断也是各不相同,罗森又不是任三,怎么可能知道真相呢?他是设身处地考虑这件事,如果他是日本人应该会这么干。

乌森听了罗森的话后,脸上一冷,眼睛里闪过一道寒芒,不过很快就敛去,低头看着报纸沉默不语。罗森好像已经习惯他这样,没有怪他不回答,他跟乌森说话也许只是找个说话的对象,像他这种整天躲在暗处的人没什么朋友,想倾述只能找自己信得过的人。

罗森继续说:“日本人总是咄咄逼人,喜欢搞一些暗底下的手段,炸死张作霖,在东北逼得张学良都喘不过气来了,不过他们的一些间谍手段挺让人佩服的!可惜啊,我们只是刚刚起步,如果我现在手头有日本人那么强大的情报组织就好了。”罗森的脸上满是羡慕,眼睛里的野心和**谁都看得出来。

“你丫的图谋还挺大!”任三冷笑着,眼睛看向乌森,只见他嘴角又抽了抽,眼睛里不知是嘲讽还是冷笑,大概是觉得罗森马不知道脸长,妄想拥有他们大日本帝国那样的情报组织!简直是狂妄做梦之类的!

乌森脸上有点自诩地答道:“我相信罗长官你会有机会的!”他心里想的却是对罗森策反,策反后罗森自然就有机会管理他们的傀儡情报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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